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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一对照就知真假（第1页）

字验的作用，对于胡宗宪来说，就是能完全读懂那本源家客栈的所谓账本。

这也是胡宗宪一开始上府城来的主要目的之一，但现而言，这个点对于胡宗宪来说，却就没有当初那么急切了，他倚在躺椅上，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方才开口：“懂与不懂，读得明白与不明白，对我来说，真的有很大关系吗？”

“更何况，七种字验，其中三种字验我都拿到手上了，另外几种，互相对照之下，大致上花些时间，也能摸索出个七七八八，别人许是不行，你回去跟藤原长庆说，我胡宗宪，却怕是能做得到的。那么，我为何要让他痛快？”胡宗宪说到后面，怒极反笑起来。

得了藤原长庆好处，来报信的狱卒，看着有些不寒而颤，只不过藤原长庆许下来的好处，让他总算鼓足了勇气，把后面的话也一并说全了：“那姓藤的还说，他还有一些没记录在账本上的东西，可以交给秀才，他让小人带几句话。”

这几句话旁人听着，是摸不着头脑的，但听在胡宗宪的耳朵里，却就不一样。

“老槐树那边的泥点有些泛黑，还有些臭味，那边有条排水沟，那街头有家绝户的，老妇人撒手去了之后，房子成了闲汉赌钱的地方，那水沟就没人去清理，下起雨来，路过溅起的泥点，便会有些臭味了。”狱卒努力的回忆着藤原长庆交代给他的话。

但这些话，没有什么连贯性，所以他有一些能记得，有一些却是记不清：“有个笑话，说屠户收的铜板，扔开水里，能泡出一层油花来；咸鱼铺收的铜板，扔白水里，能泡出一碗咸海水来。”

他记来记去，大抵也就记了这么一些。

胡宗宪却就点了点头道：“你回去跟他说，好好想一想，如果能找到谜底，也许他还有一线机会，死的机会。我没说错，你就这么回去回复他便是了。”

狱卒作了揖，一头雾水就出去，倒是王大头赶过来，塞了几个铜板给他当跑腿钱，于是狱卒推辞了一番终于收下，却总算是高兴起来。王大头入得内来，就埋怨胡宗宪道：“何必去为难他一个狱卒呢？”

“没这心思。”胡宗宪摇了摇头。

他所说的没心思，不是没心思为难狱卒，是没心思考虑到这一节上面去。

字验很快就回报过来，而且藤原长庆连连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去想，想出更多的东西，以帮胡秀才找到谜底的真相等等。

因为字验，其实说到底，就是哪一本书。

包括是二阶堂翔太给胡宗宪的两种，祁门县那账房先生给胡宗宪的一种，也是这样的模式，就是把某本书，当成了密码本。而藤原长庆交出来的，是三种字验的密码本，也就是三本书，当然他身边不可能有这三本书，但在他抄家的书籍里找，却是没有花上多久的时候，就把这三本书找出来了。

七种字验，有了六种，对于胡宗宪来说，复盘出当时的情况，已经是很简单的事。

所以在这一天的晚上，胡宗宪就开始戒酒，本来他就不喜欢喝酒，只是之前的事件，让他下意识地想要用酒精麻醉自己。而当有了目标之后，振作起来胡宗宪，还是能控制自己的。他戒了酒之后，开始解读账本。

“就是足利义光来找的杀手。”胡宗宪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把账本里相关的内容看完了。

一直跪坐在下首的二阶堂翔太没有开口，他相对来讲，要比源真卿看得更分明，毕竟他是一个上忍，他能分辨得出，哪一个主人，更值得他去效忠，而胡宗宪毫无疑问，要比起源真卿来，强出太多了。

胡宗宪指着账本，对坐在书桌对面的霍长觉、吴捕头说道：“看起来，足利义光以前并没有来找过杀手。他很小心，但这一次，他为什么要突然来府城，找这一拔杀手去行陆府灭门之案呢？难道就是单纯的，说陆家在倭国，支持了另一家幕府吗？我觉得这个理由并不充足。”

而霍长觉也很赞同胡宗宪的意见：“幕府是倭国的将军衙门吧？如果能跟一国的将军衙门拉上关系，还是主要的钱袋子，那么陆府没有这么好杀才对啊。对不对？想想源真卿他们家，落魄的倭国皇族，都是支应出这么个杀手组织。”

“这倒不一定的。”胡宗宪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他指着账本上那几行字，摇头道：“源家这破落皇族，跑过来大明的时节，是相当于举族迁移了；而这陆府，始终只是个外人，他们支持别的幕府也好，支持别的大名也好，有几个武士供他们使唤，要许多人手，也不可能，再说，养兵不用钱？”

养兵是一个最耗钱的事。

这一点，不论是霍长觉还是吴捕头，都十分清楚，就是边关大将，喝兵血吃空晌的大将，身边也就那么些家丁。养兵，等于这个人就完全脱产了，他不再干别的事了，他就是练战阵的本事，然后他的伙食还得比寻常人好，因为他这种训练，是非常耗体能的活。

更不要提刀枪的损耗、羽箭弓弦的更换等等。

“就是有人给他，陆府也不一定养得起。”胡宗宪倒觉得这不是一个问题。

至于为什么源家养得起一个杀手组织？

“藤原长庆自己也当掌柜，杀手自己也端盘子洗碗，你们看，按着这账本上的，两年前来投奔他们的，从倭国来的女忍，去青楼做下等的皮肉生意，源家的杀手，不论男女，都没有全脱产的。祁门县那边，那观主自己平时也给人解符什么的，不论是少年还是刘大兄，也能支应着，给人办场法事之类。”

胡宗宪说着，又指着其中一行字：“就凭这个，我以为，很有可能，就是指向真相。”

这一行按着字验解读过来的，是说疑似足利义光那边的人手，要求出手之人，都是到大明不满一年的忍者、武士，原因对方没有说，只是说如果不然，可能这事会出问题，引来衙门警觉，征发大军镇压，无论是足利义光还是源家客栈，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尤其这个，要求从动手开始，绝对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胡宗宪又把另一条记录，指给霍长觉和吴捕头看。

“这能证明什么呢？”霍长觉就没明白。

倒是吴捕头陷入了思考。

胡宗宪深吸了一口气：“证明大兄很大机率，是不用再回去养大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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