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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焰火成精（第1页）

那光明在黑夜里一下子迸放出来，一时之间连在厅堂里厮杀的双方，都下意识地向后退避开。

鞭炮在不断地炸响起来，而在刹那的光明之后，随着是一团团的火焰四散飞奔。它们如同是火的精怪，怪诞而不可思议，跌坐在地上的包典吏喃喃说道：“这是，这是火孩儿？”

“成精了！成精了，这是真火成了精啊！说西游里面，那些什么佛祖座前灯火焰儿成了精怪，下凡来祸害老百姓的，不就是这等物件么！”有胆大的差役，在陈典吏和包典吏耳边这么说道。边上人等无不纷纷点头，而陈典吏和包典吏对望了一眼，也深以为然。、

王大头却是记着胡宗宪之前给他的吩咐，放声吼道：“胡秀才破了苏巡检的术法了！那七十二路妖云尽皆消散，你们不降，就不能让你们活了！”

而就在这时，胡宗宪的笛声却又略低了两分，不再是之前那种裂帛断金的穿透感，而是进入一种平稳的节拍，中和的韵律，霍长觉那些阵列于前的青壮，只觉得心中大定，按着那节拍，籍着方才那瞬间的光亮，以及对方巡检司土兵动摇的片刻，就这么稳稳地压了上去。

如果论打，巡检司的兵，如同苏明哲说的，一个能打五个青壮，就算胡宗宪再怎么唤起他们的血性，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那几个老卒，终归是伤残解甲的，一时之血勇，能有些作为，长时间的作战，他们是必定不成的，有人是瘸着腿，有人只有三个半手指，一拖久了，怎么扛？这不是热血能解决的问题。

但就是这个稳字，勇者不争先，怯者不退后，稳稳压了上去，把人员数量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生死搏杀，不过一瞬之间。

外面那些成精的火焰还没消散尽了，霍长觉率领的青壮，就已发挥了人数的优势，把苏明哲和巡检司的土兵团团包围了起来，百十条棍棒一齐戳过去，什么鲤鱼打挺、乌龙绞柱，半点用处了也没有，什么铁布衫、金钟罩之前的排打功夫，也不过挨多一棍两棍再躺下。不过十息，基本就已成在收拾手尾事务了，连霍长觉和几个老卒都退了下来，指挥人手，把那些士兵捆绑起来。

胡宗宪放下了笛子，抬手一拭，鼻下淌出两行血来，方才那么吹奏笛子，把鼻孔的粘膜都震裂了。

“这、这如何是好？”包典吏和何典吏指着外边四起的火头，还有张家惊慌奔走的下人。

他们倒也不是没有主意，只是那些跳跃的火焰实在太过于吓人，以至于让他们不敢去拿主意了。

胡宗宪有些倦意地对王大头挥了挥手：“这事要劳烦大头兄了。”

得了胡秀才这句“大头兄”，王大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更大了一些，得意地招呼了必几个差役，却就冲出去院外收拾残局。

“这便是妖精的本体了么？”那些差役跟着王大头，四处去救火，却寻着不少被烧焦了的鸡鸭家禽，便生出了这样的疑问。

王大头倒是老神在在：“这有什么希奇的？太阳不就是三足金乌么？”

不论别人信不信，至少跟在王大头身后的几个差役是信了。

重要的是借着救火的名头，四处去翻找张家藏匿的钱财，大约对于这些差役来说，绝对是个肥缺，甚至有人说道：“还得多亏胡秀才的术法，要不是这法术，破了妖精的面目，只怕厅堂里的输赢，也没那么快分得出来。”

“有好也有歹啦，你看这小半个院子都着起来了！”也有差役这么说道。

王大头一边扯住匆匆走过来的王家下人：“你他娘的想跑哪去？都到厅堂里，自首！找典吏和胡秀才，好好自首！”

打发了那不住发抖的下人，王大头却就对那差役说道：“轮得到你吗？我是说，要不是这火精化形作怪，轮得到你跟我出来救火吗？”

这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这个年代里，拾金不昧的好人自然是有的，但是手脚不干净的人，总归是不少。

不论王大头还是这几个差役，或是没出来的几个差役，多多少少都有这毛病。

而王大头这话倒是点醒了那几个差役：“没错，要不是有火妖作怪，也轮不到咱们几个！”

有的是比他们资格更好，和两位典吏关系更好的差役。就是因为怕死，不敢出来，所以才轮到他们，而有差役就一脚踹翻了背着包裹的下人，两巴掌抽了过去，硬把那包裹皮扯开了，里面都是踩扁了的金银酒器。

树倒猢狲散，这当口略有点眼色的，都想着怎么掏些好处，然后各奔西东了。

特别是在苏巡检的术法被破，张家大院四处起火的现在，就是捞些好处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为了主家抢救物件的。

不过他们遇着王大头，显然王大头是不准备跟他们讲什么道理的。

这时在正厅里，厮杀与搏斗，都已经完结了，连苏明哲都被五花大绑起来。

方才四处着火的院子，随着壮了胆的陈典吏带人出去扑火，快速灭了好些火头，只有东南角那边还有两处火头，眼看不多时也能扑灭的。

“你是如何破了我的真法？”苏明哲咬牙向着胡宗宪这么问道。

在鼻孔里塞着两索湿纸的胡宗宪，仰着头说道：“你就是想逗我笑，然后低下头来，鼻子不住出血，然后流血而死吗？”

“有什么法术？你有什么真法？”

“不过就是把鸡鸭贴了嘴、粘了羽毛、绑了脚，然后给它们披上黑布，扔在草丛里。”

“夜色之下，黑布下鸡鸭被封了嘴极不舒服，自然是会不住骚动的。”

“看上去，自然有如千军万马潜伏其中。”

苏明哲瞪大着眼望着胡宗宪：“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大约还想问，我怎么能破了你这障眼法吧？”胡宗宪得意地背着手，如此说道。

“很简单，猛火油一泼上去，只要鞭炮的火花点着了，自然沾了油的黑布，就会着起来；而高温还有声响，当然会让那些鸡鸭拼命挣扎。”

“于我而言，一切皆是已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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