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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判阴之术（第1页）

那被手下护卫到后边的苏明哲，嘴角就泛起一丝笑意了，只要干掉了胡宗宪等人，那这件事还是可以周旋的，所谓死无对证，上头再派人下来，只好把银子花到位了，很多事情不见得就没有转机的。

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外就是这样啊。

霍长觉和那几个伤残老卒，之所以还能支持着号唤青壮抵抗，不过就是因为他们相信胡宗宪有浩然正气，能退邪驱魔嘛。苏明哲这话，却就是打在他们的心防上：胡宗宪浩然正气已用光了！

这里在搏杀的双方，不是格物致知的士大夫，也不是能知晓江湖艺法门道的人士，他们这么一听，立时却就失了斗志，就连霍长觉，不禁也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而这个时候，张家的仆人们，或是那些装扮成下人的巡检司士兵，也知道自己身家性家在此一役，一个个无不奋勇争先，一时之间，就有十数个青壮直接被打翻在地，生死不知，又有十来个青壮跪地求饶。

其他的人等尽管在霍长觉和那几个伤残军士带领下，仍在抵抗，但霍长觉的后背，已经就在胡宗宪的身前，也就是说，随时面临着崩溃的局面了。

而无论包典吏还是陈典吏，都已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扭转时局的办法。

甚至谁也不认为，胡宗宪就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反转整个局势。

如同包典吏和陈典吏这样的人物，都是人精来着，他们不见得就完全相信法术的说法，但至少苏巡检的突然显形，以及苏巡检所说出来的推断，包括花厅外那黑暗里仍在涌动的人影，都让他们很清楚，一切便全陷于绝望之中。

外有无尽强援，内有奋勇争先强敌，对方还有邪门法术相助，几重效果叠加在一起，霍长觉咬牙大吼：“带胡秀才走！”

却是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劈翻了两个巡检司的土兵，为那几个伤残老卒，创造一个突围而出的机会。

那几个老卒也纷纷回头望向胡宗宪，准备撤下来，守着胡宗宪和两个典吏逃跑。

胡宗宪看着奋勇搏杀的霍长觉，却是双膝交错一盘，跌坐在地上，悠然向着漆黑天际谒道：“我有浩然气，足以判阴阳。”

然后于袖间抽出一根笛子来，却就跌坐在那里，那笛声响起，却全然不走悠扬自得的腔调，几乎从第一个音符，便是高亢穿云！

听着那笛声响起，霍长觉和那几个伤残老卒，眼里却亮了起来，无他，他们是武夫，但这曲子，他们听过，这是军中据说是当年大汉冠军侯霍去病所作的《霍将军渡河操》。

本来是弦乐所奏的，但被胡宗宪以这一管笛子，于这溅血五步堂间吹奏起来，却只让霍长觉与那几个老卒身上的血热了起来，几乎下意识呼应起来：“四夷既护，诸夏康兮！国家安宁，乐无央兮！”

而随着这种曲韵的节奏，霍长觉和那几个老卒，却就进退之间找到了配合的节拍，那些被老卒训练的青壮，不知不觉之中，就被带入这节奏里来。

这个节奏，是什么节奏？就是堂堂之阵，正正之师的节奏，没有什么跳跃舞蹈，就是阵列而战的节拍。

老卒们是在这样的节拍里，边关杀敌，浴血向前的，也是在这样的节拍里，受伤致残，解甲归田的，他们会的，也就只有这个，他们教给青壮的，也只有这个。

若要论是枪棍壮观花俏，那随便来个棍棒老师，都比老卒们强一百倍。

但是这阵列于前的事，没有人比这些老卒更熟悉的了。

霍长觉和那几个老卒，合着笛声吼叫到：“载戢干戈，弓矢藏兮！麒麟来臻，凤凰翔兮！”

这个节拍吹了几次，那些轻伤在地的青壮，都挣扎着爬起来，被拉扯着爬起来，捡起掉落的棍棒家什，纷纷补入队列中去。

王大头望了一眼安然跌坐，闭眼吹笛的胡宗宪，又想起之前胡宗宪给他交代过的话：“你觉得该用的时候，就用。”

他咬了咬牙，望着院子外面，重重叠叠的人影，他感觉现在这个时候，大约就是该用的时候了。

其实王大头也不知道，什么叫该用的时候，只是他觉得要是现在不用，恐怕后面就没有用的机会了。

所以他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晃着了，却就把一直背着的背篓取下来，将背篓外的竹筒取下，露出一节引信，将它点着之后，从背篓里掏出一串鞭炮，就冲着院子外甩了出去。

随着那一大串鞭炮扔出去的还有两个比拳头略大的瓷瓶，却是杜漱石给的那个藤箱里的物件。

里面将的是什么？猛火油，杜漱石炼丹之时，不经意得到了产物，据说比军库里的猛火油还有稍好一些。

杜举人连着那些药物一并送给胡宗宪，倒也不单是炫耀自己炼丹的本事，更是想给胡宗宪防身之用。

毕竟如果是在野外，猛火油点起，还是能吓退野兽的。

不过胡宗宪却就把这些东西，跟鞭炮放在一起，教王大头就这么施为。

苏明哲看着那些青壮纷纷振作起来，却是一点也不以为意，狞笑道：“你还能翻得了天？胡秀才，你也不想想这些个泥腿子，能吃个饱饭就不错了！老子的手下，酒肉养着的好汉子，一个打得了你十个！”

面对他的话，胡宗宪并没有理会，只是吹奏着那笛子，那笛声开始把节奏推向一个高峰。

而这时场中的局面，也出乎苏明哲的意料，开始发生了变化，就是在他看来，不堪一击的青壮，排成了不太整齐的三列，开始跟那些巡检司的士兵抗衡起来，竟然不太落于下风。

“上啊！要让胡秀才赢了，你我身家性命，就得全交代在这里了！把他们干掉，一个人头，赏二十两银子！干掉胡秀才，赏一百两！”苏明哲看着，马上果断地给出了赏银。

毫无疑问，重赏之下出勇夫！

那些巡检司士兵的气势，一下也足了起来。

却不料就在此时，院子外突然乍现，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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