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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亭前总统大鉴:昔以天下滔滔,生灵涂炭,中国危殆,为公一人,故妄竭款愚,奉规执事,承公俯采中策,销帝制,去年号。然广西即起,义师仍怒,公虽屈意言和,徒招辱而无成,果如仆言。于是广东之义旗同揭,江、浙之鼙鼓并兴,不日不月,义师将遍于全国。凡此诸将,皆公恃之以为腹心爪牙,拥成帝制者也;而今争先倒戈,皆如仆言。更闻拱卫军内变,诛戮至百余人,是谓腹心内变,又皆如仆言。然则公何恃而不恐乎?为公之窃帝号以自娱也,自筹安会至今半年矣,举国商贾停贸易,农辍耕,工罢作,士废学,川、楚血战,死人如麻,兵之所处,荆棘不生,疫疠并作,兵之所过,掠劫淫虏,人民走避,死者之家,老母寡妻弱子无托,疾病穷饿,转死沟壑,又不知若干人也。以每日计之,全国之出产货殖,日不知失几千万也,人命之死亡,日不知几十万也。其余一切长吏游士人民,发信发电,阅报聚谈,费尽日力而讲求者,皆为公退位一事,其糜尽全国人之力心力于无用之地,虽考历不能算之也。呜呼!当欧战延长之际,乃吾国内治岌岌之日,借以立国延命者,在此时乎!若使举国四万万人,上下各用其力,明其政法,治其作业,半年以来,所值岂可算数;不意为公一人之自娱,大乱沸腾,令中国损害无极,一至于斯也!今姑勿论,民国之有总统者,曰:“伯理玺天德”,公司司事亦名之,其职同云尔,不可则去。
总统为国民公仆,违于法律,则审院可以革之。然若公手两改《约法》,永废国会,而自置参政院立法院,自定任期十年,专卖土地人民于强邻,卒乃自改帝制,复何法律之可言?国民之挟共和法律以责公者,太迂愚不解事,早为公之所大笑,公岂不曰予岂有法理?辛亥之季,不过我自欲为帝耳!故特借革命以去清室,假共和以取天下,汝等滔滔,在我裈中。共和吾造之,吾废之,如戏法者之反复手,而指挥白黑蚁队云尔,岂能有分毫动公之中哉。故使公之人心兵力财力,犹有一线之希望,可以保全权位,公亦勿退位可也。闻美款借到,公议大募兵,赶制械,以背城借一;惟今美款不成,既全国人士,皆将陈兵仗义,大声疾呼,以逐戮公,闻公亦有退位之议,则公亦知难而退矣。然又闻别有奇谋,公将复立虚名,而自为总理大臣,则可骇矣。
昔在辛亥之冬,公为总理大臣时,清室允行《十九条宪法》,君主已无分毫之权。(中略)公若于此时奉行《十九条宪法》,然后理财练兵,兴物质,励教育,至于今日之欧战之时,中国已国富兵强,民安物阜,奠国基于磐石矣,虽进规外略,龙骧虎步,无不可矣。则公之功业,光昭日月,公之相位,亦可久长,如英之小彼得,十九年可也。如格兰司顿之为相,三十年可也。其权与帝王等,其尊与总统等,而又无任期,岂不美哉。无如公有妄窃帝号之心,遂乃伪行共和之体,而阴厉专制之政,于是得天下而失之!夫公既由总理而总统,由总统而皇帝,大典筹备,亦既举国称臣,尊无二上矣。今乃由皇帝而自降为总统,又由总统欲自降为总理大臣,得毋辱乎?公在辛亥之至安时,而不为总统,在今日之至危,而不惮屈辱,乃为总理乎?外托虚君共和之名,内握全国大权之实,假偶神而为庙祝,挟天子以令诸侯,公之推拍梡断,与时宛转,计岂不善,无如公之诡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之。公居高丽时,欲与日战,则伪托俄使意,以诳中朝。公为总理,将禅位矣,乃日日口言君宪,以欺清室。公为总统,则日言誓守共和,以欺国民。公将为帝制,则日伪托民意推戴,以欺天下。公愚天下之惯技,既无一不售,以至为帝矣。今又日言开国会,复省议局,设责任内阁,人皆目笑之。益今则败德无信,暴露天下,无论亲疏,必不见售,不特南军含愤积怒,义师必不容公之在位,即北方旧部,亦恧然有耻,岂复能戴公为执政乎?公今无事多用权术,无论如何,徒召天下之兵,促举国之急进攻耳。昔创虚君共和之说,乃专以防总统之专制如公者,假使当时国民不激于感情,而采用吾言,则安有今者天下血战之惨哉。今公犹假托于美名高义以自揽之,以退为进,冀将来之渐复大权,则仆之创说,决不愿为公假借也。方今天怒人怨、众叛亲离之秋,药线四伏,祸发眉睫,切身之灾,间不容发,前两月之书,请公退位远游,而公不用仆言,及今欲逃匿海外,亦已难矣!事实大变,迥非昔此,今乃不为身命之忧,而尚欲退为总理大臣之异想;自古几见曾为皇帝,举国称臣者,而能退为宰相者乎?张邦昌曾行之,然卒伏其辜矣!公何不鉴焉?且又闻公至不得已,必须退位时,犹欲引清室之例,立条约为保身命财产子孙坟墓计。嗟夫!公岂不知天下怨读言之深乎?公四年之移国大盗,岂能比有清三百年之天子乎?公以条约为可恃乎?试闻条约所藉为何而信之乎?公许清室之岁供四百万,公何尝能践约?且年来事事欲悖约而削之,国人皆欲食君之肉,寝君之皮,一时即有条约,其后他党为政,终亦毁之耳。公岂可信条约而托以身命财产子孙坟墓乎?且夫天下古今,为帝不成,舍出奔外,岂有退步者。以吾所闻欧、美之事,凡帝王总统以革命败者,莫不奔逃外国,古事繁多,不克具引。今之葡萄牙废王,尚居英国,墨之总统爹亚士,居于法国,波之总统居汝牙,败后亦居法国,德之汉那话王居于奥国,巴西之废王,革命后居于葡萄牙,此皆至近易考者也。公速携眷属于孙,游于海外,睹其风物之美,士女之娱,其乐尚胜于皇帝总统万万。刘禅曰:“此间乐不思蜀。”于今乃是实情!吾奔亡海外十余年,亦复乐其风土,徒以忧故国,念老亲,乃为归计耳。若欲行乐,则岂如瑞士、巴黎者乎?(中略)嗟夫!慰亭行矣,毋及后事。诗曰:“毋逝我梁,毋发我苟,我躬不阅,遑恤我后。”从此中国之事,与公无与,亦与袁氏无与,依照《约法》,共和国制设副总统者,如总统有故,则以副总统代之,则自有黎宋卿在,无劳公托。若仆昔之言虚君共和者,不过忧总统之必复专制,既专制也,将复生乱,如今姑备陈英、意、比之法,以告国民,为中国之保险公司云尔,聊以广备空言一说,以听国民采用,非谓其必行也,皆与公无与也,幸毋假藉吾言,损改吾说,吾不任受也。嗟夫!公以顾命之大臣而篡位,以共和之总统而僭帝,以中华之民主而专卖中华之国土,屠毒无限之生灵,国人科公之罪,谓虽三家磔蚩尤,千刀剖王莽,尚谓不足蔽辜,但吾以为文明之法,罪人不孥,枯骨不毁耳。公早行一日,国民早安一日,时日曷丧,及汝偕亡,公若行也,以子孙坟墓为念,公有托于仆,仆亦可与南方义师商而力任之。公之旧人唐少川布告天下,言庚子拳匪之祸,乃发诸于公,壬子兵变之祸,亦主持于公,外论纷纷,为谓公将行而弃其毒,至今京师生非常之惨变,遂至迁徙纷纭,京、津扰扰,以公之智,岂为此乎?望念子孙坟墓,稍留去思,毋多事,毋多言,束行装,苦自爱!
洪宪盗国,世人颇有右袁氏者,或谓误于左右,或谓克定欲为皇子,其实皆不足以言袁心事;盖大奸大窃,其貌每大忠大信,袁氏固欲以一手掩尽天下耳目者,然即使无“使余无以自解”之言,证于其四年之柄政政绩,国人果能被其久欺乎?五年六月十一日《申报》载《项城帝制思想之息壤》云:
项城病革时,涕泣向徐世昌言,帝制已事,皆为人蒙蔽云云,世人睹此,或谓恢复帝制,原非项城本意,其实个中真相,固不尔尔;盖恢复帝制之一事,当辛亥革命时,项城已意念及之,且与外人谈论及之!当时义旗高举,全国鼎沸,英人莫礼逊博士曾与袁项城谈话,并将一切情形于当年十一月廿日致电伦敦《泰晤士报》,今照译如下,读之当知项城早有在中国恢复帝制之思想矣。
文云:今日下午,余得与袁世凯畅谈,袁氏身体壮健,且有胆识,自知当前之大任,关系至重,惟立意重建稳固之政府,以救国家之危亡。袁氏既抱此目的,遂居间力谋保留清室,建设有限君主政体,盖惧清室一旦推倒,内部紊乱,或陷于无政府之境,则外人财产生命,必有危险,若外人因此起而干涉,将不免瓜分之祸也。袁氏谓余云:现革党已有纷争之象,各省之目的,大相悬殊,北方之意见,于南方不能融洽。余谓中国革命之起。乃所以反抗主权之损失,朝廷之腐败,致国家屡召祸灾,革军实谋增加巩固国家人民之势力,非欲使国家分崩也。袁氏闻余言,复称彼深惧民主国之不能稳固及溃裂瓜分之祸,欲保存清室,剥夺其实权,使仅存虚名,则国家之安全,方能确保。余谓吾人须论事实,今日中国各重要行省,皆已决绝,若保存清室,则万无调和之余地,现在必要之事实,无过于此!且清室不适于统治国家,大不惬人民之意,若保存之,则势不能谋统一全国,必至陷国家于分崩之境。袁氏谓此种意见似未必当,余(袁)曾详细考查中国情形,在退隐三年之中,尤为注意。余深信国民中有十分之七,仍系守旧分子,愿拥戴旧皇室,进步一派,不过占十分之三耳。若今次革命推倒清室,将来守旧党必又起而革命,谋恢复帝制,似此国中扰乱不已,人人将受其害,数十年间,中国将无太平之日矣!余(莫)谓如英国之有限君主政体,本为人所希冀之政体,惟英国之君主为可靠之人,而满清则大不可靠,此彰明较著,不能置辩之事实也。袁氏云:皇室断不自食其十月三十日之诺言,且星期五日,摄政王将赴社稷坛宣誓皇上必忠守其诺言云云。
余嗣论及昨日电告之举动,即皇室退至热河,召集国会,决定中国将来应采何种政体,或有限君主,或民主政体是也。袁氏谓此种计画,已有人条陈,多数明达之人,皆极力赞助,不能轻忽置之,前星期以来,彼已时时审虑,刻仍正斟酌。惟刻皇室未及时而去,致生惧扰,或不免流血之惨也。余当时颇欲问萨镇冰所统兵舰,已全数悬挂革命旗帜,图攻汉。清军一事,摄政王对此有所感惧否,惟卒未诘问此事。袁氏旋复以戊戌政变事告余,此事前次袁氏曾作书致我,自为辩护,谓其举动,纯出忠君爱国之诚云云。
当时日本首相大隈重信有《吊袁世凯警告中华民国》一文,饶有意味。大隈为有名之侵华野心家,其玩弄袁氏之术尤丑恶,顾此其所言,自不失为金玉之言也。兹录《东方杂志》十三卷八号之节译文如次:自云南革命事起,为期不过四五月。以此短促之期间,而竟现困疲之态,足以知华人生活方法,无有忍耐忧患之力。所谓华人之生活方法若何?其安乐主义是也。袁氏自得志为中国元首,安处深宫之中,卫队数万,侍妾十余,纵帝王之豪奢,极人间之奉养,一言以蔽之,则安乐主义而已。夫安乐主义,堕落主义也。肉体既习于安乐,则道德智能,百凡颓废,不复有任重处危之力。故大难一发,而憔悴抑郁,以病以死,凡以此也。袁氏年仅五十有八,与德皇威廉,齿正相若。彼德皇之困难,远出袁氏之上,兵临四境,已垂二年,驰驱千军万马之场,出入弹林硝烟之地,不特毫无困疲之色,而精神志气,益复发扬。以视袁氏之一败涂地,殆不可同日而语。则信乎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说,为不可易也。
中国多年之恶俗,经此次小变,又获一痛切之教训。使华人果有志革新,则不可不追惩往失,力祛积弊。盖安乐主义之流毒,不徒使百体废弛,精力委靡,而贿赂公行,赋税苛暴,其害中于道德政事国家人民者,不可胜计。人人以安乐为先务,于爱国爱民之念,悉皆抛弃无遗,虽乱亡即在目前,亦有所不恤。为中国国民者,乌可以不醒此大梦也哉?
其次则中国国民性,又有好修饰文字之弊。袁氏颁布命令,往往好用华美之文词,以自文饰。非援用古圣昔贤之格言,则侈陈爱国爱民之苦衷。在言者恬然不以为耻,见者亦夷然不以为怪,此盖习惯使然,尤为中国可恐之一事!盖重文字而轻实行,则凡古圣先贤之所垂训,经史集传之所记述,皆不免为悦耳目娱心志之具,无复有感化世人之能力。甚且躬蹈万恶,仍可假文字以欺人!以如是之民族,而欲求存于世界竞争剧烈之场,不可得也。
袁氏为中华民国之大总统,蔑视《约法》,自制宪章,伪造民意,帝制自为,冀得遂其非分之望;及云南一呼,全国响应,卒于惊怖忧愤以死。迹其致败之由,盖不外耽于逸乐及修饰文字之二事。然此固中国数千年之习惯使然,袁氏不悟其非,转欲藉此以求侥幸,遂致一败而不可收拾。今者袁氏死矣。虽然,袁氏之死。非仅袁氏一人死生之问题,实中国全国国运兴亡之大问题也,中华民国可不知所自省哉?
人有恒言,时势造英雄,今日中国之现状,诚为安危荣辱紧要之关键。吾人甚望有拨乱反正之豪杰,生于其间,振数千年衰颓之国家,以为亚细亚洲光宠。今其人不可见,而徒见滔滔者莫非为安乐主义之潮流所播荡,宁不可伤?夫贪婪卑污,乃中国古圣贤所哓音瘏舌,谆谆垂戒。今观中国疆吏,大都卖官鬻爵,贿赂公行,吸人民之脂膏,饱一己之囊橐。盖上有奢侈虚饰之元首,斯下有贪婪卑污之官吏,循此不变,乱亡可计日而待!所愿今后中国之政治家,躬行实践,以身作则,尚节俭而黜奢华,敦诚朴而矫虚伪,庶民风可以丕变,国基可以永固,则袁氏者,未始非中国万世之炯鉴,而其死诚乃中国之大幸也。
吾爱中国者也。吾之爱中国,固非利害之问题,盖发于中心自有所不容已也。中国人今后所亟宜猛省者,此种安乐主义之生活方法,果否为人类之自然?果否适于生存竞争?而不然者,则中国国民固不免为劣等,固不免为天演所淘汰!使中国国民而甘居劣等,甘为天演所淘汰也,则亦已矣。若犹有奋发之心,则今日者,非天正迫汝自觉而置汝于危机之下乎?
忆前文已论袁氏固非无才无能,其智术,其心力,亦过常人;顾无道德以为体,学识以为用,思想落伍,遂使其一切行事,多人歧途,卒至祸中于生民,流毒于后世!民国十五年十月十日,《申报》载蕉鹿客《十年前洪宪纪元之回想》一文,论叙史实,语重心长,节录其中,用殿我文:
(上略)辛亥之际,革命甫成,南中孙文,得南京临时大总统之任,虽其革命家,未必即有行政建设之经验,一新耳目之党人,未必即足以合流于中国数千百年之官治。而纪元已易,正朔重颁,未始不可以方新之机,促未来之治;而袁乃隐有所制,必其自居。当日挟北洋派战败之余威,以外凌党人,内欺清室,缘饰自售。南中固不知自奋,亦复为息事更张之计,而袁遂以继统闻。维时极有欲其南下就职,以脱去北方之巢窟者,而曹锟遂受意兵变于大栅栏,以泥其行。京华负贩,至今追想,迄莫能忘。
迨至大选,遂又以临时而正式为元首。在此际革故鼎新,人多朝气,内而台阁,多属名流;外而封疆,多属首义,一时物议,庶几长此可以久安,目前可以图治。即以财政、政治、军事诸端言之,亦由繁就简,大致预算,庶几就范。顾袁以与民党失和,有所消长,遂以宋案而起癸丑之役。夫民党之不为袁用,固其分也。而袁必欲翦伐灭遗,似国非公器,人惟独尊,等异党如敌国,岂卧榻宜他睡。一方又挟北洋派,以相团结,长驱驰骤,以开北洋军阀占领各直省之先河;盖饵诸将以功利,而不屑毁造成民国之党人。在党人者,固或自行不义,物腐虫生,为袁所得乘其隙;而袁之不以国家为重,不以协恭为戒,转致毒于异己之心,以造成中国兵连祸结之局,罪无可恕,亦复彰彰!夫革命正反清之常,宜图休息。北洋派者断送满清之军政于数十年之中,自革命役成,亦正宜少戢羽翼。而袁则反其常,以复卵翼之,以复造此乱离之因果,视南方如征服之区,迨兵力所至,幸而获胜,中国庶几全被征服矣;而袁乃更视国家为易与,以渐渐即于帝制之途。夫同为国人,国人动极思静,舍一部分之民党,不甘征服,亦或者可泯南北之界限,俾征服之将领,得其正轨,循为政治,亦未始不可苟安。而诸将者,初藉袁之力,以得其地盘,亦正复对袁,不无寅畏之思。则袁虽征伐民党于前,亦尚得统治国家于后,人民舍其革命平等真正民意之口头禅,亦未始不可以歆飨报功,俾得安居托庇于袁狄克推多制度之下。孰知大谬不然,而复有称帝之思,内聚奸人诡士,日夜驰骤,好货利者,则量给以货利,但得数十百元,已足招致劝进之名册,累累篇牍。好虚名者,则崇之以虚名,而非驴非马之官制,若上中下大夫,一纸公文,亦足导人心至于虚罔罪眚之途。其不可幸干者,则临之以斧钺,组织暗杀之队,而阴有其魁,论级行赏,以某地之某机关,动其部属,而开幸险穷杀之心理之行为。货财之不继,则密谋举债,而利源以日塞,停兑国钞,而金融为紊乱,奋其淫威,而国家社会之人心之政治制度,乃一一毁灭,以致于勿遗瓦砾,其反反常之贻毒,并复为后来之人所师资,所取法,而辗转乃又及于今日,蛛丝马迹,谁阶之厉耶?
更有对列邦也,明知此反反常之事,为举世言政治有信守之国家所勿许,则又阏支墨顿,别为巧计,而不外动之以货利,其卒也,国际无信义道德之可言,敦槃之际,已有内定协调之痕迹,而举世所奔走号呼之廿一条,亦于此际,阴图承认,遽为容纳。闻之当日周旋台阁者曰:其恭递条文之日,递文者足恭而语,一手上文书,即嗫嚅曰:“请大总统高升”,袁氏笑纳其呈,頫首而退。此其情形之一卑一亢,一则以自满,似正朔之颁,将须次子域外;一则以自喜,似乘此机会,不劳而获,所得者夥颐夥颐,其余之莫可穷诘者称是。而四年之末,律历将颁,复不得同意,于是内外歧称,为天下笑,而国家外交之对等精神,与罔私干禄之陪臣体节,两俱失之,示弱天下。袁虽首领已腐,后来者遂难为力争之理,以创其恶例;狡者为便私之计,亦复袭其故智。若临城之赔款,则段亦躬受之,而易得执政之称矣!至于直省将领,直视之如列藩,不惜又以货利饵人,而使称臣事顺。
夫北洋诸将,固自认袁氏之代起为正统,而尚少有寅畏之心者也,至此袁不惜屈躬以求,则诸将者自复攘臂以起,此我求童蒙,不嫌尾大,并其正位之后,何为治体者,尚勿遑自恤,而但谋足成其事,以不惜贻祸于将许矣。故聚财者厚自丰殖,而勿之禁也,且益之以货利。政治以操守为典要,袁不惜讽人以坠其操守,水之就下,甚于决川!方革命初元之际,人人有自祓之心,故或尚甘于清贫;及堤防一溃,而军阀遂放纵至不可收拾。张勋方镇徐州,以其有故主之思,则所以牢笼之者益至,于其生日,则遣伶祝嘏,特颁荣爵,声色之端,遂渐极乎人欲。而自此以还,遂成惯习,以俭养廉之说,更复夷灭而不存。张勋者,以其骄恣之娱,卒亦俯首,此于复辟,显见寇仇,亦复以极欲者易其节守。张之行止,无当于论评,而节守之坠,则袁实尸之!此其开先例,毁人心,贻祸奕翼,以造成今日罪大恶极之军阀,使国民之迄莫得少苏生息者,又袁之惠流也。一方以本身代表北洋,攘取国家,使诸将臣服,而生北洋正统之谬论,徐、冯、段以来,亦正用此谬点以自矜。一方使军阀萌列藩罔替之想,使国民均为被征服者,而军阀骄恣之罪,遂至今莫可得逭。其结果也,陆荣廷于领饷之后,遽应西南;陈宦于俯跪称臣,领川任后,亦一电来请退位。此其时也,袁之声色均废,于电文译呈之后,汗流浃背,目眩头晕,其愚为可怜,而其情亦为可悯!八月十三曰,朝露易晞,迷梦未醒,形骸土木,于其本人者,以罪当罚,无所足言,而所开之恶例,所遗之祸毒,乃至今令国民茹苦含辛,以为忍受者,十年于兹!而货利声色之摇动人心,夷灭至理,使邪僻者萌依附之思,奸黠者售罔营之诈,而因此以造成无数之恶因,政客簧鼓也,军人干政也,北洋正统也,匪夷所思之事,一一留真绘影,以至于十年,而洗此十年之积毒,正恐更假十年,亦不足为力矣!
语云:“以人为鉴,可知得失。”洪宪之得失,无待于蓍龟,而鉴者或尚昧之,或故犯之,少凜然之戒,惧覆辙之愆,非必即图有更张民国之事实,而辄或引其所开之恶例以自便,此为读政治史者所不可不知!会以十年回顾,深刻大书,欲国人知症结之所在,而引以为戒,俾国家者于反常之后,得少安于反常之中,而不可更有反反常之举措,以夺此垂毙之民之生机,而所谓反反常者,不必在于帝制之自为,而在于举措宜戒之一切恶例,则庶几正规可循,殷鉴不远,未必语于富强,亦足即于苟安。即此苟安之中,使国民者得延其喘息,而从政者使足以少留泽溉,俾有余晷,以斡旋于列强,以起衰而振弱,容有豸乎。(下略)附录我的父亲袁世凯附录我的父亲袁世凯
袁静雪
我的父亲袁世凯,生平事迹已有许多书刊记述,但是他的个人生活,他的家庭及他在家中的一些活动,外人或者不易弄清。我是他的第三个女儿,应该在这些方面提供情况,以便让世人更全面地认识他。下面将要谈到的,有的是我听父亲说的,有的是我听母亲们、哥哥们说的,有的则是我个人所经历和目睹的。不过,我父亲于1916年死去的时候,我只有17岁,加之我们那样一个封建家庭对我们管束得很严,使得我与外界的接触很少,因此我的所见所闻是很有限的。也由于这个原因我的叙述不可能完整、系统。而且事隔多年,仅凭个人追忆,错误之处在所难免。在叙述的时候,倘要涉及一些人所共知的历史事实,多费笔墨就显得累赘,所以或是从略,或一笔带过。
家世和青少年时代
我的父亲袁世凯,字慰亭,别号容庵,清咸丰九年阴历八月二十日1859年9月16日。生于河南省项城县的袁寨。他是我祖父袁保中的第四个儿子。我们家是按规定的字来排辈份的,从我祖父起,按“保、世、克、家”4个字往下排。我祖父袁保中是县里的大绅士,一生没有做过官。当捻军在河南活动的时候,他曾和县里的乡绅们一道办过团防。我的叔祖袁保庆曾随同袁甲三清朝剿捻名将。保中、保庆都是他的侄子。办过团练,还在河南、安徽一带攻打过捻军,最后的官阶是江南盐法道。
我父亲的兄弟姐妹,一共9人。除了我的大伯世敦是嫡出的以外,其余兄弟5人、姐妹3人都是庶出。我父亲的生母是刘氏。在我父亲出生的当月,我的叔祖母——保庆的妻子牛氏,也生了一个儿子,但生下不久就死去了。我祖母刘氏在生了我父亲以后,奶水很缺。可是牛氏的奶水却极其充足,因此就由她把我父亲接过喂奶。我父亲小时候很逗牛氏的喜爱,牛氏对他视同己出。后来,由于我叔祖父的妻妾都没有再生养,所以我父亲就过继给他,作为他的嗣子。
我的伯叔们,除了三伯世廉做官以外,其余的都在家当绅士,没有外出做过什么事。后来,我祖母刘氏死在天津。当时我父亲任直隶总督。他请了假,搬运灵柩回转项城安葬。但是我的大伯世敦,认为刘氏不过是一位庶母,所以不准埋入祖坟正穴,只准她附葬在坟所的地边。这本来是合乎那个时代的“礼仪”的。可是我父亲却和他争执了很多次,由于大伯坚决不答应,最后只得另买了新坟地安葬。从这以后,我父亲和大伯世敦就不再往来,还由于这个原因,以后就定居彰德的洹上村,不再回项城老家,直到我父亲做了总统,他们老兄弟俩还是不相闻问的。
当我父亲8岁的时候,他嗣父保庆到山东候补。我父亲第一次离开了家乡,随着嗣母牛氏前往济南。从这个时候起他开始入家塾读书。开蒙老师是王志清。后来,他的嗣父调任江南盐法道,他也就和嗣母随着到了南京。他人极聪明,但是不肯好好念书,经常外出玩耍,喜欢打拳、骑马、下棋、赌博。他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喜欢骑着马四处游玩,南京的名胜如清凉山、雨花台、莫愁湖等地,都是他任意驰骋的好所在。也就在那个时候,他就能够自如地控制那些不驯服的烈马。我父亲后来的弃文习武,不能不说是与此有关。
他的嗣父有一个很得宠的姨太太,叫做金玉,是和牛氏不和的。我父亲当时年纪虽小,却能够在这两个人中间设法调和。因此,牛氏和金玉都非常喜欢他,并且还在他们丈夫面前,掩盖他那不好读书、不务正业的种种行为。后来他的嗣父死在南京,他才随着嗣母牛氏又回到了项城故乡,那时候他已经15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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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世界,庆余年世界(已完结),雪中世界(已完结),将夜世界(已完结),择天记世界(已完结),仙剑三世界(已完结),诛仙世界(已完结),剑来,进行中庆余年第二季一杀青,即将播出穿越诸天,始于庆余年。无系统,有金手指。改变剧情,改变人物人生,不断变强。等等,让你改变,没让你面目全非。淑雅柔弱林婉儿,变成八块腹肌暴力女,这是怎么回事?村姑圣女,变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又是怎么回事?腹黑李云睿,从此变成不近男色的洁癖女,你解释一下!武痴叶灵儿,被你调教拿起绣花针做女红女帝战豆豆坚决女扮男装,你非要给她穿女装庆余年雪中将夜择天记剑来大奉打更人遮天如果您喜欢从庆余年开始穿越诸天,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尼赫卡里地区,金字塔中的亡灵再次苏醒。旧世界中,人类与矮人正饱受绿皮和野兽人的袭击。新世界里,曾经同为一族的尖耳朵们,现在已经变成两个阵营,并且正在死斗。丛林之中,冷血的秩序维护者正在孤独的对抗层出不穷的邪恶之敌。震旦天朝,匈人猴人玉血族和奸奇魔党等将这里搅得一片混乱。而在远东的岛国尼朋,这里也并不安稳。长久的战乱制造太多的鲜血,死亡的怨念侵蚀着大地,传说中的妖怪与神魔开始逐渐复苏。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某个可怖的未来。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灵魂跨界而来,杀戮与死亡,同样会为他带来力量。从远东的岛国尼朋开始,他能否改变世界的命运?(关键词日本战国武士阴阳师妖怪仁王中古战锤)如果您喜欢不想当大名的武士不是好阴阳师,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又名穿书后,天煞孤星都长这样的?玄术界满级大佬踩空楼梯一键清零,再睁眼就发现自己穿到了一本书里。昔日亿万家财,千万豪宅,百万豪车,现在百元家产,十平出租屋,一穷二白。没办法,为了生计,只能吃老本了。简夭夭扛起算卦的旗帜干翻所有算命大师,目标只有一个钱钱钱!然而说好的天煞孤星命呢?克父克母克兄克友?是谁把她抱在怀里喊宝贝闺女?非要罩着自己的学霸大佬叫谁姐姐呢?警察叔叔做笔录就好好做,我不吃奶糖的,还有谁是你妹妹!简夭夭看着粉嫩嫩的公主房狠狠叹了口气,忍不住刮了墙皮换成了自己喜欢的黑白商务风。满级大佬就这么性冷淡不解释。就在简夭夭小日子过得美滋滋时,在海城令人闻风丧胆的霍三爷突然向她求婚了。简夭夭表示谢邀,本人已有狗,不嫁!然后有狗仔抓拍到两人的图。狗仔当天就收到了某人的威胁短信,限你三分钟把照片挂到热搜。关了手机,霍三爷欺近某女的身,逼婚了解一下?简夭夭看着面前熟悉的不行的脸,愤愤不平,霍舟珩,你跟老娘玩什么穷小子变霸总游戏呢!淦!俩崽子又听到麻麻收拾粑粑了,奶声奶气的问他们被赶出房门的粑粑,粑粑,什么是天煞孤星呀?霍三爷一手捞起一个,就是一家四口,一年四季,唔,四世同堂?如果您喜欢穿书后自己居然成了香饽饽,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作为一个血族要注意什么?遵纪守法,热爱生活!这是一个血族的日常生活故事。如果您喜欢日常系血族,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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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村子里出了个杨小宝,乡村生活开始丰富了起来。比如帮马寡妇家里打打旱井。帮美女丽丽赶跑追求她的流氓。帮隔壁雪梅婶婶治愈多年不育的顽疾。帮村里修通了通往镇上的大路。乡亲们,姐妹们,我杨小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