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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有人不愿意过安生日子,那我也不必再手下留情。”许是愤怒到了顶点,齐衡玉不怒反笑,从桌椅里起身时脸上还甚至催出了一抹薄冷的笑意。
关嬷嬷只觉得通体胆寒,既恼怒双菱的心机深沉,又忍不住为婉竹而伤心痛苦。
齐衡玉走出莲心院去“永绝后患”,关嬷嬷便寸步不离地守着婉竹,瞧着她虚弱不已的面容,便忍不住捂着帕子哀哀戚戚的哭了一场。
双菱得了月姨娘送来的解药,就着水服下后,便躲在自己狭小的寮房里痛哭了一场。
她生来是个奴婢,本就该低人一等。可偏偏上苍给了她百里无一的绣衣天赋,旁的绣娘要花上几个月功夫才能精通的技艺,她却只要一个月。
奈何杜氏不是个体恤下人的主子,她耗费精血制成的双面绣在腌臜阴险的计谋下变成了一堆垃圾,正如她这短暂悲哀的一生一般。
无论她付出怎么样的努力,无论她是否心甘情愿地为主子们做事,她都没有选择。
伤心一场之后,双菱便觉得喉咙口无比干涩灼烫,她从通铺里起了身,意欲去木桌旁为自己倒上一杯水。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镀着满身阴寒而来的齐衡玉一脚踹开了她的寮房屋门。
双菱愣了一拍,而后那一股自心口迸发出来的惧意便迅速地笼罩了她。
齐衡玉也不与双菱多废话,他不愿脏了自己的手,便让静双和落英上前押住了她的身子,在齐衡玉的示意下,“卸”下了她的胳膊。
怪异的是,双菱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出口,喊疼亦或是为自己辩驳的话语都没有说出口。
可她脸上的神色分明痛苦难堪,豆大的汗珠挂在她的额角,虚浮的惨白面容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一般。
齐衡玉煞觉有异,上前一瞧便见双菱已如不堪一折的草木一般倒在了地上,方才痛苦难忍的面容里已现出了几分不可逆转的暮意。
双菱扭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仿佛粘板上被人划开一刀的鱼肉。
齐衡玉一见她灰败的面色,便知定是有人给她灌下了毒药,只是这双菱实在是蠢笨不堪,只怕是她在这儿问不出什么答案来。
对于双菱这般身份低微、又戕害了婉竹与如净的恶人,齐衡玉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递过去,他只是这样眼睁睁地目睹着双菱断气。
临了了,还要再添上一句:“这般死去,倒是便宜她了。”
只是双菱一死,幕后黑手好似就能高枕无忧一般。齐衡玉厌恶内宅里的那些阴私手段,又因这段时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思维比之从前已然迟钝了许多。
他也懒怠再在府里充当什么破案的包青天,只循着心赶去了西院,也不管杜丹萝是否疯傻,便把段嬷嬷绑去了柴房。
本朝有律令,像齐国公府这样的勋贵世家,不能随意磋磨下人,也不能在家私设刑罚。
所以齐衡玉便随意解下了自己的腰间的玉佩,先说要赏赐段嬷嬷,而后便在段嬷嬷惊惧的眼神下塞给了她一个“偷盗”的罪名。
而后便把那些难以见人的审讯手段都给段嬷嬷使了一通,起先段嬷嬷还嘴硬着不肯答话,再静双拿起一柄烧红的烙铁之后,被磋磨了个半死的段嬷嬷还是招了供。
从月姨娘赶来西院与杜氏说话,而后便寻了她这个贴身嬷嬷去磋磨双菱,给双菱灌下假的毒药,让她把装着麝香的珠花送去莲心院,再到事发后灭了双菱的口,一五一十都说了个仔细。
齐衡玉面无表情地听完段嬷嬷的招供,也旁听着段嬷嬷为了活命不断祈求着他的哭声,可他的心早已冰冷一片,再不可能为婉竹和儿女以外的人施舍半分同情。
更何况,段嬷嬷与月姨娘都罪该万死。
静双与齐衡玉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柴房,他小心翼翼地忖度着主子的面色,便道:“这段嬷嬷也真是没骨气,不过才上了两回刑罚,便哭哭啼啼地认了所有的罪责。省的世子爷还要去二房拷问二太太。”
齐衡玉的确是怀疑胡氏,只是在齐老太太的有意打压下,胡氏已许久不曾冒出过消息,颇有些蛰伏已久的意味,齐衡玉这才怀疑上了她。
只是却没想到竟会是月姨娘暗害了婉竹。
若这事当真是胡氏所为,兴许齐衡玉还要花些力气去摆平胡氏背后的势力。
可若是月姨娘……她除了齐正的宠爱之外,连个良妾的名头都挣不到,若不是母亲太过心慈手软,她怎么可能还能安安稳稳地活到今日?
思绪起伏间,齐衡玉已下定了决心。他先让静双和落英“处理”了段嬷嬷,而后便走去外书房给康平王写了一封信。
康平王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也是风月之所的常客,由他来拖延齐正的时间,最是稳妥。
第二桩是便是让小厮们去请葫芦巷的罗婆子,这位罗婆子是方圆十里之外名声最烂臭的人牙子,她经手的买卖都是暗寮和娼馆。
那里的人从不把女人当人,被卖去那里的奴婢们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多少人死时皮肉尽烂,连副草席都寻不到。
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齐衡玉便带着一大群护卫们硬闯了月华阁,也不管月华阁内的婆子们如何地阻拦和惊讶,一径往月姨娘所在的院落里走去。
月姨娘也被齐衡玉突如其来的发难吓了一大跳,她穿戴好衣衫后便要义正言辞地诘问齐衡玉,话语尚未开口之际,齐衡玉身后的粗壮婆子已上前一步朝月姨娘狠狠掴去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打的月姨娘眼冒金星,脸颊处火辣辣的痛意惊得她立时滚下泪来——自她住进这齐国公府,成为齐国公的宠妾之后,便再没有当着下人仆妇的面受过这样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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