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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天寒地冻,距离年关也还有些时日,魏家庄上镇里的人不多,马车上也就章杏叶荷香并顺子娘带着小孙,以及郑婶共是五个人。顺子娘素来有些嘴碎,叶荷香又是话唠,这两人遇到一堆,自又东家长西家短叨咕起来。
说不了几句,她们就说到何家头上。
何魏两家结亲的事情,村里谁人不知?漳河也就那么大,何里正又下大牢的事情早传遍了。
顺子娘鬼鬼祟祟说道:“我听说何里正这回下大牢还是上次那事。”
章杏也不由得侧耳过去听。叶荷香一愣,追问:“上次那事不是已经了结吗?怎地又闹起来了?”
顺子娘摇了摇头,“没了清呢,上回是人家是撤了状,何里正方才得以回家的。”
“既是撤了状,怎么又告上了呢?”叶荷香又追问。
顺子娘摇头,说:“那就不晓得了。”又扯过叶荷香,“其实这事你可以去问问啊。你知道吧,这原告与你家还有些关系呢。”
叶荷香大大吃一惊,“是吗?是哪家?快说与我听。”
顺子娘先卖了一会关子,被叶荷香死缠一会,这才附耳过来,低声说:“我听说,这告状的就是你们本家叶大户的舅兄,是姓吴来着的吧?”
叶云清婆娘姓吴,这个叶荷香是知道的,当下点头,说:“她婆娘娘家就是姓吴。”
顺子娘在叶荷香耳边嘀咕一阵,又说:“你沾着这么大一个便利,竟是不知道这事?”
以前何魏两家有没有结亲,叶荷香哪里会关心这些?只知何里正是因鼓动乡农诬陷他人下得狱,具体实情却是不知。
章杏在她们身边听着。何里正的事情,她知道的比叶荷香要多,依她看,何里正的前头官司纯属莫须有,不过去了一趟全塘镇,与几个庄户说了几句话,就成了鼓动庄户捏造罪名诬陷他人的大罪。何元青奔波数月,一直不得解,最后说动原告撤状,方才得以出来。她只是不知道这事情原来还与叶家有些关联。
她想许久,由着叶家想到顾惜朝身上,就怕何里正这次官司与自己还有些牵连,如若当真如此,那她真是害人不浅了。
顺子娘与叶荷香一路嘀咕,常常将五六分的事情说成十分,何里正在她们嘴里成了个永远走不出大狱的死人了,使得叶荷香越发打定了主意,要推掉何魏两家的亲事。
回了家,叶荷香缠着魏云海直念叨。魏云海恼火了,冷着脸吼道:“紧说什么?人家何里正还没怎么着呢,你就怕成这样?两家的亲事定都定了,退了亲,没脸不仅是人家何家,你以为咱家就有脸了?”吼完,摔了门出去,在院子里站一会,就钻到魏闵文房里困觉去了。
叶荷香在窗口瞧见魏云海这动静,又心慌了,她是后进门的,在这村里什么根底都没有,又没有与魏云海养个孩子,李庄村那边的人都被她得罪光了,以后自己与儿子章金宝的生计都要着落在魏云海身上,若是魏云海不待见她,那她以后处境真是堪忧。
叶荷香素来是个能伸能屈的,在房里想通这一关节,便又对着琉璃镜将头发与脸整了整,眼角掐红了,整出个楚楚怜人的样子来,只披了件长袄出房门,站在魏闵文房间门口陪尽小心说话。
再心硬的汉子也挡不住女人的这份殷勤,魏云海开了房门,见门口站着索索发抖的叶荷香,再大的不痛快也都散去了,劝着她回房睡去。
叶荷香哪肯一个人回去?连哭带求总算使得魏云海回心转意了,两人一道回房去。
章杏目睹了这闹剧的全过程了,也复上床躺好。这夜风大无月,传进耳里的尽是冬日的萧索声响。
叶荷香是她这世的娘,她虽是许多时候看不上她的作为,却也不得承认她身上有许多自己没有优点,比如审时度势,比如这夜的这份能屈能伸,小心殷勤。不过是那么一低头的瞬间,就消弭了多少不可回转的痛苦。
她能越过越好,与她这份个性无不相关。
她比之她,在这方面强了许多。
次日晨起,叶荷香容光泛发扫地收屋,昨夜的事情好似没发生一样,魏云海也与以往一样,言谈之间并无任何不痛快。
吃完了饭,魏云海就对章杏说:“杏儿,你母亲今日要去一趟你舅家,我要上堤,家里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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