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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鱼死网破（第1页）

秦凯带着吕湘回了都尉府，少不了被吕夫人一顿臭骂，他自觉理亏，主动留在那里照顾吕湘，一夜未归。派去送信的家丁，连吕府的大门都不得靠近。梅傲雪只能命人次日早上去军营里送信。

秦凯回到家里时，已是下午时分，他本不想再理会苏芸，可听说孩子丢了，又有些不忍。他踏进房门，见苏芸虚弱地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神色哀伤落寞，他还是有些心疼。无论如何，这么多年的相处，感情多少是有的。他走上前去，坐到苏芸床边，叹息道：“唉，你既已有了身孕，又何苦去与人争执。”

秦凯昨天没有回来，苏芸恨透了他，待他走进来时，她的心还是柔软了一些。此刻，听了他的话，她的恨又似着了火般，灼烧得五脏六腑都冒了烟。她声嘶力竭地吼道：“你给我滚！”

秦凯正要伸过手去安抚她，听了这话，顿了片刻，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脸色微愠。

“那你好好休息吧。”秦凯说完，起身就要离开，苏芸的火气更大了，急嚷道：“你要去哪里？孩子没了，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

“等你冷静下来，我再来看你吧。”秦凯话音刚落，苏芸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借力坐了起来，两手紧紧地抓住他，脸埋进他的臂弯里，流泪祈求道：“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孩子没了，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孩子没有了，你以后还可以再生的。”秦凯依然站着，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那你呢？你还会离开我吗？”

“苏芸，我们真的不合适。”

苏芸抬起头，松了右手，看着秦凯，冷笑着问：“你还是要离开我，是吗？”

秦凯没有回答，苏芸眼神逐渐冰冷，她咬牙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话刚说完，一把剪刀突然刺进了秦凯的腹部，秦凯痛得弯了腰，倒在了床上。

那剪刀本是苏芸做女工用的，因为秦凯一直不着家，苏芸彻夜难眠，常常在床上做些针线活，随手就把剪刀塞到了枕头底下。现在苏芸倒是庆幸床边有这把剪刀了，虽然杀秦凯是临时起意，但她并不后悔。她扶着秦凯，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好久都没有这般亲近了。

“你，你疯了……”秦凯说话断断续续，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我是疯了。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开心，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在地下团聚了。”苏芸说着便笑了起来，那笑容再也没有苦涩和伪装。

“你……你……唉……？”秦凯叹了口气，慢慢合上了眼睛。

苏芸低头看了他一眼，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抱着他，脸贴在他的头上，忧伤地看着前方，哽咽道：“我不能把你留给别人，不论我们是亲情也好，爱情也罢，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来陪你，我们一家三口马上就可以团聚了，真好。”

苏芸慢慢地把秦凯放到床上，吃力地下了床，从柜子里掏出一瓶药，倒了一粒服下。那药本是梅傲雪炼制的，被苏芸要了些来防身用，却不想有一天，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梅傲雪听说秦凯回来了，也不好进去打扰他们，就在院子里的一棵老刺槐树下候着。苏芸还在月子里，门窗都关得严实，加上梅傲雪不想听了墙角，离得较远，是以她对屋里的状况一无所知。

天色一直很阴暗，北风呼呼地刮着，刺槐树光秃秃的瘦枝，在寒风中瑟瑟颤抖。偶有几只麻雀，才落在树梢，还没站稳，就被晃得飞走了。素儿趴在梅傲雪的肩膀上，身上的毛发被逆风吹得竖了起来，如一只开了花的松果。

梅傲雪有些待不下去了，刚准备带着素儿回屋，一片白色的雪花，翩然飘落在她的睫毛上。

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顷刻之间，一瓣瓣雪花纷纷落下，化在她的脸上，染在她的发丝上，停在她的肩膀上。

雪越下越大，如同鹅毛般，铺天盖地。好似这世间所有的纷繁愁绪，倾泻而下，誓要将那惨淡哀怨，染尽这万里河山。

门“吱”地一声开了，苏芸一手扶着门，一手捂着肚子，目光往外面寻去，寻着了梅傲雪，她莞尔一笑，轻声喊道：“傲雪。”

梅傲雪赶紧上前扶住她，想助她起来，她却摆摆手，顺势坐在了门槛上，平静地说：“傲雪，我不能陪你了。”

“苏芸，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梅傲雪慌忙伸出手去，给她把了脉，脸色顿时惨白。

“下雪了啊，真好，老天爷都可怜我了吗？”苏芸望着门口的飞舞的白雪，眼神飘向很远很远的天空。

“苏芸，你吃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梅傲雪着急地问她，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傲雪，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想和秦凯，还有孩子，在地下团聚。”

“你为什么这么傻？”梅傲雪哽咽道。

“活着对于我，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也不会便宜了那个狐狸精。傲雪，你别难过了，我真的很高兴，我马上就可以见到孩子了，他……一直……在对我……招手呢。”苏芸的毒性发作，嘴角溢出了深红的血。她浑不在意，看向院子里的刺槐树，幸福地笑了，好像真的看到了她刚刚夭折的孩子。

“苏芸……”梅傲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泪水决了堤。她的心口，好似堵了一大块石头，怎么宣泄，也透不过气来。

“傲雪，你要好好……幸福地…活着，我……在地下…会保佑你的。别……难过……”苏芸断断续续，吃力地说着，手臂慢慢抬起，手指刚摸到了梅傲雪眼角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拭，就落了下去，无力地垂在了腰侧。

“苏芸！”梅傲雪大声地呼喊，苏芸再也没有理会她。素儿在门槛上，蹦来蹦去，着急地叫唤，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一个多月以前，梅傲雪的母亲离去时，苏芸还站在她的身边，安慰她，给她抹眼泪。可是，转眼间，苏芸竟然也离她而去，只留下她，怎么哭喊，也没有人心疼了。这次，她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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