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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床上,一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天空被黑色晕染了,我的房间也被暗沉的黑色充满。突然,窗外射进了一丝丝微弱的白光,我眯着眼看了看,原来那是楼下的路灯。
楼下传过一声声人们聊天的声音,是学生放学了?还是那些去晚间锻炼的人回来了?我不知道自己坐在床上坐了多久,坐到腿都麻了,坐到我腰都累了,慢慢地,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伴着窗外一阵阵的鸟鸣,我睡着了。
不常做梦的我,那晚难得做梦了。
梦里的我感到浑身不舒服,感觉被人控制着,而且被一双眼睛监视着,有一双不知道是谁的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站在我面前的人。突然那双手不见了,我看见是爸爸和妈妈站在我的面前。
我好像看到爸爸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我仔细一看,是榴莲面包!他已经好久没有买给我了。他朝我笑了笑,伸手要递给我,在我想要前去接的时候,袋子突然被那个男孩夺走了,他依偎在爸爸怀里,他那双大眼睛依旧是那么温顺,讨得爸爸喜欢。他一直拉着爸爸不撒手,对着爸爸撒娇,让爸爸跟他回家,最后爸爸无奈地看了一眼我,就被他带走了。
我要去追爸爸,可是根本动不了,好像被人拉着,我只好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爸爸,你去哪儿啊!?爸爸,你快回来啊!?”
可是我的嗓子不知道为什么,根本就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只能站在那里,我只能看着爸爸一点点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妈妈一直安静地站在原地,就算爸爸和那个男孩走掉了,她也没有回头去挽留过。
她穿着下午新买的旗袍,旗袍的精致和美丽却反衬出她此时的狼狈和脆弱,妈妈的双手紧紧捏着给爸爸买的新领带,我看到她的眼里充满了悲伤,都被泪水填满了。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也暗淡了不少,毫无精神,妈妈看着我:“孩子,我只有你了。”
妈妈的那个样子吓得我从梦中惊醒,原来只是一个梦!我歪躺在床上,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我起了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环顾四周,房间里什么都没变,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东西都很多余呢?
想想,我是在嫌弃自己多余吧。
我看着那些排列在地板上和橱窗里的的洋娃娃,突然觉得自己好幼稚,为什么非要喜欢这种一看就很假的东西。
洋娃娃的眼睛是假的,没有一丝生气和灵气,就像小时候玩的弹珠一样,还带有一丝浑浊。洋娃娃的笑容是假的,不是用红色橡胶填充的,就是用红线勾勒的弧线,千篇一律。
这么假的东西,我为什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
我看了看书桌上的全家福,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笑得很是开心,那是我十二岁过生日的时候去云南拍的。
突然觉得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都带了满满地欺骗!
我不想睡,也睡不着了。我便坐在书桌旁,看着我们以前的合照发呆,感觉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离现在的我好远了。
突然我听到我的房门外传来“啪”的一声,是玻璃被摔碎的声音。
然后妈妈撕心裂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说啊!?她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不承认!?你为什么要骗我!?啊?我是傻子吗?”
“你去啊!你去问问小如,你听听那个女人都说了什么!!”
我赶紧站了起来,打开了门,我看见爸爸站在他们房间的门口,地上全是玻璃渣子。妈妈把他们的结婚照摘了下来,摔在了地上,相框上的玻璃全碎了。
妈妈原本很珍爱婚照的,每天都会仔细地擦一遍,生怕上面落了灰,说落了灰就不好看,也不吉利。可现在,全碎了,不知道还吉不吉利。
“你说啊!!那个孩子都多大了?!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背着我开始的,你倒是说啊!?”
妈妈的声音颤抖着,尖叫着,我站在自己的房门看不见妈妈,我只能看见那破碎了的相框,还有妈妈不断摔在地上的东西,台灯,钱包,枕头。
每当有东西摔在地上,无论声音大小,我的心口都会跟着一颤,揪在一起真的好疼。我好害怕,我从没见过我妈妈这样崩溃过,我感觉自己的腿在微微颤抖,我用手捏着裤子两边的裤缝,企图控制自己的颤抖,可是毫无作用。
爸爸站在门口,低着头,一言不发。
“呜呜呜,”房间里传来了妈妈的哭声,“柳劲,你畜生……你个骗子……”。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我看见房间里一片凌乱,所有的东西都被妈妈扔到了地上,被子都被扔在衣橱的旁边,妈妈坐在地上,背靠着落地窗,不断地抽泣。
她的头发凌乱,就像我刚才梦见的那样。
“妈,你怎么了?”我站在他们的门外,弱弱地开口。
“你走!你回你的房间!跟你没有关系!!”妈妈对我喊道。妈妈从来没有吼过我,我感觉委屈极了,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小如,”爸爸慢慢开了口,“你先回房间,这是我们大人的事。”说着他拉着我,想让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甩开了他的手,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大人的事?!!
我对着他吼道:“你不要碰我!都怪你!!”
爸爸愣了愣,看着我,我也愣了,我也没想到我会吼他。
“对不起,是爸爸的错,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妈妈说些话。”
我看了看脸全埋在凌乱的头发中的妈妈,我好心疼。
爸爸突然关了上门,并且马上把门给反锁了。我站在门外,打也打不开,我敲门也没人答应,我心急如焚,便趴在门上听他们的动静,可是即使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也不见一丝声音,怎么办?你们倒是开门啊?
过了好长时间,我没有办法,只好回到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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