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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腹诽这曹望之无论哪个方面都十分出众,和县令家里也是门当户对,不知为何这个名叫婀绯的女子会婉言拒绝。一时间院中鸦默雀静。
正在这颇有些尴尬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阵低沉悠扬的歌声,人们的目光自然的被吸引过去。只见萧照正坐在一株桂花树下,悠闲的品尝着案前的瓜果。歌声便是从他的嘴里传出来的。他似乎也突然感受到空气中的异样,连忙抬头一看,见所有人都望着他,立马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适才萧照听了婀绯和曹望之吟唱的两首诗歌,不自觉的受到感染,也跟着哼唱起来。音乐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不管什么样的曲调,一个人的内心总会莫名的随着辞曲的起伏婉转而跟着变化。听惯了后世各种类型的音乐,萧照总觉得现在的乐曲虽然很动听,但曲调太过于平缓。无法激荡到内心最深处。
他曾听过后世改编过的一首蒹葭,觉得非常动听,便自然的吟唱起来。不成想引的众人齐齐注目,他知道自己在这群人当中可以说是毫无地位可言。见这些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不知觉自卑从心底升了出来。
反倒是那位婀绯眼神颇为友善,她站起身来,淡淡一笑,曼声道:“想不到这位小先生也擅长歌曲,刚刚先生吟唱的可是蒹葭?这个版本我倒是从未听过,敢请先生可否再唱一遍?”
霎那间,众人也跟着起哄道:“来来,再唱一遍,让吾等也听听看。”院中立马又热闹起来,适才的尴尬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只有曹谊父子膛目结舌,苦笑无言。
萧照颇有些骑虎难下,见盛情难却,只得说道:“这首蒹葭我也是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唱的不好,诸位不要见笑。”
说罢便清了清嗓,低声清唱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他的嗓音条件并不算多好,也没有专门练习过。但得益于舒缓适宜的旋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众宾客都是邑中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每年的乡饮酒礼都少不了高歌一曲,音乐也是这些人教育体系的必修课。有不少人音乐方面的涵养也都不低,但听到这时而辗转,时而绵密,时而轻缓的迥然特异的音律,不由得都暗暗赞叹。
歌声销歇了好一会,婀绯方拍掌轻叹道:“真是好乐曲,这旋律真是太妙了,我以前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旋律,恐怕只有天上的仙人才能作出这样的音律吧。”
萧照道:“这是我在睢水时听一位渔父所唱,初听之时也和小姐一样的感受,只是那渔父无论如何也不肯透露地址姓名,只说这首曲子是从吴越流传而来。”萧照只能瞎掰。
婀绯道:“那是在是太遗憾了,吴越多奇人,而且哪里民风淳朴,而且与自然无比贴合,也只有在那里,才能谱出这样的曲子。”
她瞥眼瞧见萧照一脸窘态,暗暗觉得好笑,忽然转头对王臣道:“阿翁,我想嫁给他。”她伸手指向萧照。
此言一出,群客顿时躁动起来。战国时期,女子对于婚姻和爱情十分开放,每一个女性都有自主的择偶权。甚至有只见了一两次面便在私底下私定终身的。而且在当时的价值观来看,也是允许的。但在这样一个公众的场合下,当众指出来要嫁给谁,虽然并不十分过分,终究还是有些不妥。何况,它刚刚还拒绝了一个条件极好的追求者,转过头却对一个卑贱的小吏青睐有加。这不是故意让人难堪吗,王臣一时都愣住了。
他连忙示意一旁的侍女先扶女儿进内室歇息。虽然他允许女儿自主择婿,但终究还是希望她能找一个条件好点的,因此内心更加偏向曹望之。曹氏一族在本地根基很深。除了向氏就数他们曹氏了,如今向氏一族勾结群盗,向府举家逃亡,剩下的族人虽然不至于受到连坐,终究是没了主心骨。想要治理好萧邑,能跟曹氏攀上亲家当然十分有利了,况且这曹望之年轻有为,人又极其俊朗,任谁都会选择他。
正在沉思,曹望之却十分着急,他恳切的望着父亲,希望能再争取一下。曹谊站出来,小心翼翼的对王臣说:“明廷,虽然孩子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夫婿,但终究还是应该讲究个门当户对,我曹氏族居萧邑已经数百年,钟鸣鼎食,世代簪缨,若能有幸与明廷联姻,对我们两家都可是有大大的利好。”
说话是时虽然态度十分恭谦,语气也很委婉,但从言语中仍然能感受到有一丝淡淡的威胁意味。意思就是若是两家能够联姻便是利好,若不能联姻便是不利好了。
王臣岂能听不出来,他虽然一向谨慎,但此时听到一个秩极百石的属吏竟敢威胁自己,也微微有些愠怒,他淡淡道:“小女从小就被拙作惯坏了,她认定的事情,便是我这身为父亲的,也无法拂逆。不过,小女年幼,刚刚的话不过就是句玩笑,想来也当不得真。今日是例行的年底大酺,这儿女婚事还是从长计议罢。”
见他如此说,曹谊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己刚刚的这番话只不过是试探而已,王臣终究是六百石长吏,公然和他叫板终究对自己是不利的。曹氏一族能在宋国被灭以后还能在魏国的统治之下屹立不倒,不就是靠自己的顺势而为吗。想到这,曹谊沉吟不语。
曹望之却不管这些,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父亲,曹谊只是假装不知。曹望之见父亲装傻,心下大恨。这个贵公子好胜心十分强,他从小就被爱护着,想要什么有什么。不要说耻辱,连半点挫折也未曾有过。自从被郡太守看中辟除为功曹,内心的高傲更是达到顶点。今天却莫名的被一个卑贱的小吏比下去了,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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