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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还是要见你。”许诺拉过我的手,拍了拍,让我安心。
赵炽停好了车子,对许诺连声招呼都没打,将我的行李撂下,便先进了楼门,远远地又撂下一句:“明天早上我送你过去。”
我安下心来,这才又一把捂住嘴:“许诺啊,今天就不请你上去了,我……我都快发霉了。”
赵炽在电梯间等我:“周森那家伙就那么好吗?让你们这么……不顾一切?”
电梯门开了,我推着赵炽进去:“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给单喜喜打了电话。她说我妈这些天提起我的次数还不及提起那两条破鱼,我失笑,说明天就去接她。
我这辈子没这么脏过,倒了一捧的洗发水,泡沫还是稀薄得寥寥无几,而脖子和脚踝这样的位置,皮肤的纹理中满满地嵌着沙画似的线条。于是这是我这辈子洗得最不亦说乎的一个澡了,洗得像脱胎换骨似的,搓得像自己和自己有仇似的,用光了五湖四海的水似的。
然后我吃掉了一个由四只鸡蛋融合汇通而成的巨型煎蛋。
再然后我吹干了头发,对镜贴花黄,拿着手机和大金小金,和那尚无名无姓的罗汉松合了影。每一张里我都比划着剪刀手,好不得瑟。
时隔一年又半载后的相见,我的大脑却那样疲沓沓地倦怠着,不想思考。我早就心服口服,五体投地了,哪一次不是被周森牵着鼻子走,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他问什么,我便答什么就好,多想也是无用。
我直接吞掉了一大勺的薰衣草蜜,拥着棉被栽倒在了床上。相见固然是好的,但相见前的百爪挠心更加不坏。周森的脸在我的脑海中并不刀刻般深邃了,但只觉得好看,多么词穷,每每一想到,只觉得好看。我伸出手,指尖轻轻一弯,便心旌荡漾,像是他的胸膛触手可及。我哪里是色欲熏心之流,但他的全部,我都想占为己有,一旦给我机会,别想我会信奉什么柏拉图。
“远香”的提炼方法果然有问题,我还是失眠了。
单喜喜突然打来电话:“毕心沁,你睡了吗?”
我坦言:“久别重逢前,换你你睡得着吗?”
“正好,反正也睡不着,我也就不等明天了。”
出发去伊犁前,我拜托了单喜喜去医院探望刑海澜,当时单喜喜怪叫,说你疯了?假仁假义这事儿不像是你毕心沁做得出来的。我说万一,万一她当真是当了我的替死鬼,我不闻不问又于心何忍。于是单喜喜从“合璧”线下的花店白拿了一束蔫了吧唧的花,去了。
单喜喜去的时候,正逢医生在检查刑海澜的伤势。单喜喜对皮开肉绽没兴趣,自然别过头去,但迟了一步,她看见了刑海澜那没被泼着的小腹部位,有一道旧时伤疤,虽然已淡化了,但还是……看得见。
“明天久别重逢时,问不问的,随你。”单喜喜说。
我一言未发挂断了电话。都是同一个人吗?明面上刀枪不入的刑海澜,给孔妈妈通风报信的那正义的使者,还有和周森耳鬓厮磨的那个孩子的……
小腹部位的伤疤。我的医学知识那样匮乏,我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我只能想到这该死的,一种可能。
赵炽来按门铃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天都大亮了。我打开门,对着赵炽一脸的讶然先下手为强:“呵呵,我不过是从邋遢的鬼样子,变成了讲卫生的鬼样子,是不是?鬼样子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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