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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扎纸见妻子惨状顿时心如刀割,一双拳头狠狠攥在一起,指甲扎进肉中兀自不觉疼痛。马扎纸的妻子刘二姐,是一位老实本分的人,由于身体不好,平日里也不出门,不过在家还是很贤惠,马扎纸脾气大,刘二姐倒是一点性子都没有,这两口子倒也互补,平日里马扎纸好喝两口,这刘二姐夏做些凉菜,冬帮着烫酒,日子虽不富裕,也算得上有滋有味,所以这马扎纸和刘二姐,恩爱许多年,虽然没有子嗣,倒也耳鬓厮磨,相敬如宾眼下这刘二姐的惨状,马扎纸在高处看的是清清楚楚。
再看这刘二姐被滚烫的酒烫伤了脸,又遭生不欢踩踏,当即便有一只眼看不清了,连连用手去拨开生不欢的腿,不过一个羸弱女子,哪有反抗之力?
原来,生不欢从王擒虎口中得知事情来龙之后,便带着众人去寻裴马二人,先前便有人去找舌漏,不一会便有人回报,这附近只有一位扎纸师傅,就是姓马,外貌描述也十之八九,捡舌漏的门徒倒也仔细,明明白白的问清楚了马扎纸家在何处,所以一干热加快腿脚,直奔马扎纸家。
马扎纸所在村落倒也好找,不消一会,四刹门人便找到此处,又在村中打听,有不愿意答的,当即一刀戳死,村中居民看到四刹门众凶神恶煞又杀人不眨眼,便一五一十的告知马家住址,众人浩浩荡荡赶至马家门前,村中居民赶紧关门闭窗不敢出来,只剩几条土狗汪汪乱剑四刹众人将马扎纸的屋子团团围住,人手一个的火把,将马扎纸屋前照的通明。
生不欢只当马扎纸带着裴书白回了家,二话不踹门就进,刘二姐只当是马扎纸回来了,还没从里屋出来便道:“开门也不轻一点,真当踹坏了,不还得自己修?莫不是此行不顺,在大户人家受了气?若是没赚到银子也别生气,炉上酒在烫着,你先喝点暖暖身子吧”刘二姐平日里话不多,也就跟马扎纸会多讲两句,刘二姐听得踹门声,本以为丈夫在大户人家受了气,想好言安慰,熟料还没从里屋出来,门帘子一掀,生不欢闯了进来。刘二姐吓的不轻,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怔怔不出话来。
“我问你,这里可是那扎纸的人家?”
刘二姐怯道:“是的。”
“那我问你,他可曾回来?”
这一问反倒是把刘二姐问的糊涂,也不敢反嘴,声道:“昨个夜里来了活计,城中大户人家办白事,所以今一大早,他便离了家干活去了,到现在也不曾回来。”生不欢只当刘二姐不实话,从裴家出来在四周寻了一大圈,已然耽搁不少时候,那扎纸的匠人应该早就带着孩子逃了,不过一个寻常百姓,不回家还能去哪?所以当即便拽着刘二姐的头发,往外一扔。这刘二姐本就瘦弱,被生不欢这一扔,登时便从里屋飞了出去。
“你们听着,你们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找死的扎纸匠寻出来!”众门徒得令,四下翻找,马扎纸家中本就不大,众门徒也不费事一通打砸,确定屋中再无藏人之处,便回禀生不欢,生不欢怒火中烧,一手抓着刘二姐领口,一手催动销骨掌,朝着刘二姐肚子狠狠打去,刘二姐应声飞出,跌出门外,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生不欢一击之下,仍不泄愤,又从身旁拿起烫酒的壶,对着刘二姐面门就砸,口中嚷道:“到底人在哪儿?!”刘二姐疼的哇哇乱叫,口中叫喊连连:“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再这马扎纸带着裴书白,专捡路走,一路走一路扫着脚印,再加上又累又饿,反倒是落在了后面,刚刚走到离家不远的一个高坡,便看到了妻子遭虐,于是便藏起来观察。刘二姐中了销骨掌,身上咔咔作响,全身骨头一点一点开始折断,再加上面门又被生不欢如此糟践,不一会便没了声音。马扎纸脸上又急又气,心里边却如千百只刀子狠狠搅动,恨不得跑上前去,在生不欢脸上咬上几口。
生不欢见刘二姐没了动静,又将怒火发向别处,当即喝令众人,将村中居民,系数抓来问话。众人领命,四散抓人去了。冬黑的早,再加上先前都看到村里来了一帮凶煞之人,所以村中居民都闭门关窗待在家中,四刹门徒挨家挨户破门而入,全村七十多口人,竟没跑掉一个。村中居民三三两两被押解过来,竟没漏下一人,不一会,四刹门徒陆续回来,将一众村民围在当中,村里居民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扎纸在高坡上,坡下场景尽收眼底,看到村里边所有人都被抓去,打铁的二牛一家,娃娃才三岁、卖猪肉的王屠户、猎户杨大哥和他年迈的老娘、郎中李胡子,全是熟人,心登时便凉了。
生不欢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刘二姐,冲着众壤:“今日我等前来,不为别事,谁见到这个扎纸匠了,赶紧相告,不然下场就像这样!”众人哗然,都知道这刘二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老实本分人,哪想到下场如此惨。二牛赶紧捂住了儿子的眼,不让孩子去看。
“不知这马扎纸怎地得罪了您,犯不着下杀手吧?”一位老叟当先开了腔。
“你是这村里管事儿的?”生不欢问道
“我是村里年纪最长的,平日里大家也都尊敬与我,有啥事也都找我商量,这马扎纸人虽脾气坏,但也生性淳朴,若是哪里得罪了,还望你们多包涵。”这老叟也算是明白人,看到已然死去的刘二姐,便明白村里来的这些人,那都是活阎罗,一句话不对,那可就是杀身之祸。
“那你便,你们把这马扎纸藏到哪去了?”生不欢笃定马扎纸先他们一步回家,便以为一定是藏在了谁的家中,只要对这些人上些手段,不愁找不到人。
铁匠二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当下便气不过,朗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来我们村里杀人?”
生不欢邪眼一看,话的是一个黝黑的汉子,火光摇曳,竟照的男子一副正义凛然之像,生不欢怒极反笑:“杀人?杀人对我来,不过是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我且问你,那扎纸匠,你可知在何处?”
二牛心中有气,回手拍了拍躲在身后的儿子:“别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生不欢桀桀冷笑:“我就看不得你在这装什么正义,我要看你哭!”完便上前,一下便将二牛的儿子抓在手里,二牛本就是一个铁匠,哪能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儿子便在对方手郑
“你别乱来!”
“我乱来?你来告诉我什么叫乱来?”完便拽着孩童双腿,向地上一抡,当即毙命。二牛气急挥拳就打,生不欢冷言找死!不出一合,二牛胸前中掌气绝身亡。众人看牛犊一样壮实的二牛,胸前竟被打的塌了一块,哼都没哼就死了,顿时吓的站立不住。
老叟看又死二人,虽然也是气极但也不敢发作,赶紧道:“你别再杀了,你问什么我若知道,定如实相告,还望大人别再杀人了,我们都是无争百姓,还望您开恩啊。”
生不欢笑道:“好好好,便依你,你且告诉我,这扎纸匠眼下在何处啊?”
老叟心道,若是还讲不知道,保不齐这阎罗又要开杀界,只得迂回再做打算:“我老头子早上起的早,看到马扎纸带着吃饭的家伙出门,估计是谁家死了人,过去扎纸去了。”
“这个不消你多,你且有没有见到他回来?”
“这个没樱”
“那你可知道,这扎纸的除了家,还有哪里可去?”
“哦,这马扎纸平日里扎纸,手艺挺高,是家传手艺,好像听他过,他用的颜料有点讲究,这雪山上有几种花,寒冬中也能绽放,马扎纸平日里没事,便上山采花,回来研磨成粉,做颜料用,可能这山上有歇脚的地方也不定。”老叟只想把这些人支开,依稀记得马扎纸喝多了过这些,只是当时没当回事,眼下情况紧急,便将这往日聊的内容改了辞。
“嗯?那我这上山的路你可知道?”
“我们这村子建在山下,叫做倒瓶村,也是因这山而得名,这大山叫做个倒瓶雪山,这山和别处不同,上面大下面,再加上上面常年积雪,故而像个倒扣的瓷瓶子,祖辈这山是观音菩萨济世度人,将玉净瓶倾倒在这,所以叫做个悬慈倒瓶山,时间长了,都叫倒瓶雪山。因地势和别处不同,故而越往上越难走,马扎纸到底从哪上去采花,我也不太清楚。”
“你莫要耍诈。”
“那自是不敢。”
生不欢不再理老叟,往人群之中一看,有一人腰间围着一块虎皮,此人正是杨猎户。
“你出来”。
杨猎户闻言从人群之中慢慢走出。生不欢道:“这上山之路,你可识得?”
杨猎户也明白眼下处境,只得如实回答:“知道,沿着这条路往前行,估摸着走个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山脚下,这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过去便能看见,只是这山路结冰,着实难走,我也是凭着器具,上得到半山,在往上到了瓶肚子,便上不去了。”生不欢心道:“这些人断不敢再有欺瞒,眼下门徒众人已然将村子翻了个底朝,也没寻得这个扎纸匠,那多半是上了山”,当即喝令众人准备上山。手下一壤:“那这些人怎么处置?”生不欢独目扫了扫众人,面带笑意道:“人有四苦,生、老、病、死,谁也逃不掉,我四刹也正应了这四个字,他们这倒瓶村是什么观音济世度人,将瓶子倒了下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些善男信女,心中敬畏的菩萨,能不能让他们躲得了我生不欢。”完笑容顿消,森然道:“一个不留,尽数杀了!”
四刹门人本就是恶贯满盈,当即手起刀落,众人哭声连连,不一会便再无一人是站着的了。可怜这倒瓶村七十多口人,一个都没活成。眼见村中居民不分男女老少,全都倒在血泊之中,马扎纸眼泪夺眶而出,只觉一口气窒在胸口,想喊又喊不出来,裴书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想到自己也遭灭门之祸,泪水也流了出来。马扎纸和裴书白不敢动弹,只等到四刹众人离去再无半点火光,这才奔将下来,搂着刘二姐又是一顿嚎啕大哭。
裴书白怕马扎纸伤心过度,上前用手擦了擦马扎纸的眼泪:“马伯伯,我不哭了,你也别哭了罢。”马扎纸将裴书白搂在怀中,哽咽道:“如今这世上,你没了亲人,我也没了亲人,今后咱俩便相依为命罢。”裴书白怔怔点头。马扎纸擦了擦眼泪,起身去搬众人尸首,不敢点起火光,马扎纸趁着月色,直累的满头大汗,这才将村中居民的尸首一字排开,之后向着众人跪下:“老少爷们儿!今日全是因为我,害得你们丧命,我在这给你们磕头了!我来生做牛坐马,再还吧。”完咚咚咚磕起头来。裴书白也觉的此事自己也有关联,当即也跟着跪下磕头。马扎纸看了看裴书白道:“裴书白,眼下我看这些人不找到我俩断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跑的远远的,让他们找寻不到,为方便日后找地方落脚,你我二人便父子相称,别人问你起来,你就你姓马。”裴书白重重的点了下头。
二人从屋中寻了些易燃的事物,又点起火把,将众人尸首引燃。马扎纸带着裴书白又踏上雪路。马扎纸心中惆怅,裴家没了,倒悬村也没了,偌大的世界,到底该到哪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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