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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的人一登上甲板,便见得两人立在了船头,其中一人是他所熟悉的张千户,而另外一个中年人瞧着倒是极为面生,不过气势颇为不凡,倒让人平白生起几分敬意来。
沧州崇武,百姓也尊敬武夫。
对两人都行了一礼,来人才开口道:“小人黄礼,拜见张千户。张千户自京城归来,治军越发森严,方才小人看了,还以为京营里的精锐呢。”
一声夸赞,引得张昌河连连咳嗽。
黄礼不明所以,又关怀问道:“张千户,您这是?”
张昌河余光瞥了一旁史鼎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忙摆手应道:“船上吹寒风,偶感不适。”
黄礼点点头,又道:“张千户可保重身子,各家都在等张千户归来呢,只有张千户回来了,这河道上的事才有保障。”
偏头看向旁边的中年人,黄礼又道:“这位是张千户在京城中新寻来的打手吧,看着便比黑蛟龙更有几分气度。既有此臂助,想来张千户在河道上叱咤风云,离发财的日子也不远了。”
见这人越说越离谱了,是想让他被碎尸万段,张昌河忙打断道:“不可妄语,今日前来还不知黄家主是有什么事?”
黄礼笑着道:“这是张千户的船,还怕谁听了去不成。实不相瞒,我家家主遣我来此,正是有要事与张千户商议。”
张昌河顿感不妙,正想寻个什么借口中止对话,不料身旁的史鼎抱拳行礼,有模有样道:“小兄弟请说,若是有求,我家大人定然义不容辞。”
黄礼连连点头,心道:“张千户不愧是参加了京师一战的人,再回沧州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在亲信面前还这般小心谨慎。这去京城见了大场面,果然还是锻炼人呀。”
收敛了心思,黄礼又道:“我家家主在和新任的钦差在城中斗法,此时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事成事败,只在粮上,还望张千户能够多多留意往来粮船。”
一面说着,黄礼还一面用手比划一个刀切的手势。
张昌河看得快要吐血了。
“这是哪来的畜生,不把我置于死地,他是不罢休啊!”
便是心底问候了多少遍,此刻张昌河也得板着脸色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礼面露诧异,“张千户,这都是咱们早就说好的事啊?您难道是贵人多忘事?”
一旁史鼎打个圆场,道:“小兄弟说的是截粮船吧?放心,我家大人手眼通天,自有手段,这就不方便告知详细了。”
黄礼恍然大悟,连忙道:“正是此理,若不是这位好汉点拨,我还蒙在鼓里,没听出张千户的话外音。张千户,此行多有得罪,我这便先回去了。”
见他要走,张千户总算是舒出一口气来,可定睛一看那人又转了回来。
“不过,劫粮船倒是不必,只是耽搁些时日便好。那钦差不知死活的在城中夸口,说是两日内必有粮入城,只要过了两日没有粮,那城中必定暴动,到时候他还是得乖乖与我黄家合作了。”
“张千户放心,这次孝敬我黄家会翻几倍的。”
张昌河哪能放心?若不是史鼎在身边,他恨不得直接上去杀人灭口算了。
原本还算正面的形象,这一遭算是再怎么洗也洗不白了。
黄家的人走了,张昌河感觉自己的命也快走了。
黄家人眼中这条船的老大,待他离了船之后,立即跪在甲板上,向那个中年男人请罪,“侯爷,他处处是污蔑我的啊。我是拿了他们的银子不假,可哪有胆量同他们行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下官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怎敢同他们做这般户籍除名的混账事来。”
史鼎冷眼一望,霎时间将其从甲板上提了起来。
张昌河心下一惊,还以为史鼎就要在船上将他军法处置了,连忙叫道:“冤枉,冤枉啊。”
史鼎再扇了张昌河一个耳光,让张昌河瞬间闭上了嘴,顺着史鼎手指的方向,却见黄家人去而复返。
“张千户,我还有一事忘了问。这船吃水这么深,是运的什么东西?”
一次为难还不行,竟还要反复鞭尸自己。
张昌河捂着脸颊,心底一道火起,“这船吃水深不深,与你有什么相干?”
黄礼被唬得后退了几步,不知张千户是因何变了脸。
既然不知原因,便只好归咎于方才自己的冒犯了,黄礼再行了一礼,“张千户莫急,小的没别的意思。若船里是什么货物之类,我黄家可帮忙卖一卖。”
一旁史鼎再又开口,“船中是沧州在战前阵亡弟兄们的遗体,此行便是带着他们魂归故里,落叶归根。若是黄家方便,可准备些白事所需之物,若是还能在城外开个大坟,那便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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