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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修（第1页）

所谓六界，各名神，魔，仙，人，冥，妖。

神界位居六界之首，跳出六界之外，但多羽化，人丁凋零，剩下五界，仙界管辖人冥两界，妖魔二界关系甚笃，天下力量虽不均，但总体还算平衡。

直至四万年前那场六界之战，魔尊符落殒命，神界最后一位神君——陆压也在不久之后羽化，神界已经消亡，魔界也深受重创，而妖界却借着这股东风壮大起来，隐隐有与仙界争锋之势。

四万年后，妖界势力频起，而曾经强大到与仙界平起平坐的魔界也隐隐有了动乱的迹象，六界仅余五界，没有了神界的协助，妖魔若是再度携手，仙界该何去何从，而人冥二界的命运是否也将因此改变

仙界辰星宫。

司观星的仙官这日正尽心尽力地记录着星辰的轨迹，一旁的仙童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边跑还边喊着：“仙官，乱了乱了！”

喝阻惊慌失措的小仙童，仙官厉声道：“何事大惊小怪？”

仙童慌得没法，语无伦次道：“苌暮苌暮乱了！”

“什么！”仙官猛地站起，被这一吓竟直往地上倒去，一旁的仙童忙扶住他，定了定神站住，仙官抑制住心中的惊慌低声道：“快去呈禀天君！”

辰星宫的门被猛地推开，天君屏退左右，对面前跪着的仙官急道：“这是怎么回事？苌暮为何突然乱了？”

仙官抹了抹额上的汗，战战兢兢道：“启禀天君，苌暮是颗没有轨道的乱星，虽则这些年凭着当年陆压神君的神力勉力压制着，但到底留有隐患，如今神力渐衰，怕是压不住了。”

天君身形一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似的，声音也苍老了几分：“这一日总算来了陆压，竟真叫你说中了。”他摆摆手，挥退仙官道：“退下，请怀素仙君过来。”

怀素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好友紫薇星君的仙宫中同他下棋，听到此事当即摔了棋子便往辰星宫去，紫微拉住他道：“怎么，天君当年不听你师父的，造下这许多孽，如今报应来了，你还要替他操心？”

怀素理了理袖子，低眸道：“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又何必故意曲解。”

捡起被摔落的棋子，紫微勾唇一笑，手中那枚黑子在棋盘上轻点着，发出沉郁的响声，怀素知道他话未说完，耐着性子等着。

“苌暮乱了，你去又有什么用，天下虽大，却唯有一人手握那移星变轨之术，你确定要把她卷进来？”

“这是她的天命。”一字一句，如溅金玉。

紫微“啪”的一声落子，“你可真狠心。”他随手捡起旁边折扇展开，往后靠在椅背上，“要是我，便是六界毁了，我也舍不得让她承担起这样沉重的责任来。”

怀素微微一笑，玉白的脸庞像是生了光，“我不会是你，更不会作出你的选择来。”他甩袖大步离去，声音越来越远，然而字字句句声声入耳，“说到底这也是她的命运，最好的选择莫过于让她自己选择。”

紫微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突然笑了出来，低声嗤笑道：“矫情。”叹了一口气，大喇喇把脚搭在石桌上，全不顾棋局被搅乱，他举起手中折扇，凝视着上面画着的一枝翠竹，半响才淡淡道：“你们两个，可别死了啊。”

偌大的辰星宫，此时却只有孤零零的两个人。

天君站在观星台上，注视着黑色天幕上闪烁的星辰，怀素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着，从他到这里起，天君的姿势就未曾变过。

两人静默良久，天君才叹息了一声，道：“苌暮的轨道，又乱了。”

他转过身来，深陷的眼眶里满是歉意，“怀素，当年我不曾听陆压的建议，造成今天的局面，是我错了。”

怀素早看厌了他这副假惺惺的嘴脸，只冷冷道：“天君若是抱歉，不必对我言语，只到我师父埋骨之地对他说去。”

天君被他这一噎，有些恼怒，强自按耐着不悦道：“苌暮一乱，七杀、破军、贪狼三凶星聚拢之势难挡，一旦会聚，不可避免的战火将要席卷六界，想必这也是陆压所不乐意看到的。”

怀素冷笑：“师父常说，若是当年碧笙神女的神力没有被消耗在维持魔界与其他五界的平衡上，苌暮早就可以毁掉了。”

天君不理会他的讥讽，只道：“碧笙死后，世间只有那人会这移星变轨之术，如今苌暮眼看又要走到那时的位置，三凶星会聚，六界将又是一场浩劫。你师父在碧笙死后一直潜心研究该如何应对今日的情况，只要那人愿意，再集齐这些年来散落在六界的神器，就有了九分把握，如今三凶星已近最后的位置，苌暮的力量将会被削弱至最低，最好的时机已快到了，我们绝不能错过。”

他说得恳切，怀素却对这副表象下的心思心知肚明，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来：“天君当年封印她之时，就未曾想过会有今日之事么？”

“你我都知道，封印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情势危急，若是她堕了魔，凭借着手中的力量难保不会带领着魔界东山再起，何况当年你不也没有提出异议。”

怀素似是被戳中了痛处，闭了闭眼将眼中痛楚掩去，半晌才道：“我做事从不后悔，只这一件常令我辗转反侧，天君。”他呵呵冷笑，“我常想着也许任她成魔倒更好些。”

“怀素你！”天君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震怒：“你作为神君弟子，神君弟子，怎可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指着怀素，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仙魔不可两立，你这是要与整个仙界作对么？”

怀素神色漠然地看着他，嗤笑一声：“仙界为何就高人一等，为仙又如何，成魔又如何，便是入了冥界的畜生道转世为猪为狗，也不见得哪里就下贱了。”

天君气的发抖，他目眦尽裂，眼中怒火似要将怀素焚烧。

怀素凛然立着，直视着他的眼睛，神色无惧无愧。

对峙良久，天君愤怒的鼻息声渐渐弱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可怕，颓然地坐下：“罢了，我说不过你，只是万望你能继承你师父的愿望，挽救这六界乾坤。”

怀素立在原地，什么话也没说，辰星宫大开的窗子中忽地吹来一阵风，轻轻吹动着他的发丝衣襟，他站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线处，脸庞在月色中明灭，恍惚间又想起她的笑靥，肆意张扬，不可一世，他敛去眼中的波动，转身离去，风灌满他的衣袍，衣袖拍打声猎猎作响，生生营造出一种悲壮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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