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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掌心之痛（第1页）

新的一周开始了，这一周所有学员将实地学习西点制作流程。林靖淳早早和烘焙课办理好相关手续。江小鱼她们也着装整齐，正式进入阵地。

第一天，烘焙课课长只是向他们介绍了烘焙课的工种分类，男生被分流到面包组工作，女生被分配到西点组。从敲鸡蛋开始学习，为了工作效率高，那些熟练的师傅都是一只手敲蛋，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竟然一只手握着一只鸡蛋熟练的像铁盆边沿敲下去，然后只见大拇指和无名指指尖轻轻一推，鸡蛋壳列成两瓣，鸡蛋黄就从蛋壳的裂口中顺利滑下来，而且鸡蛋黄能完好无损，蛋清清澈不破坏完整性，接下来从蛋清中有手掌将蛋黄完整的分离出来。

说也奇怪，小鱼从未做过，但是等她敲到第三个鸡蛋的时候基本已经掌握了技巧。那个上午她整整敲了三框鸡蛋，然后将蛋清和蛋黄分离好，将蛋清盖上保鲜膜放入冷藏室。下午就开始学习各种蛋糕面包的包装，她总是做的很认真，像勤快的小蜜蜂，不停的忙碌着。

不用师傅提醒，她总能找到需要帮忙的地方，而且做完事情总会将台面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也得到了师傅的夸奖。

烘焙课课长是一位年过四十的女人，面相严肃，人送外号“后妈”，凡是后妈在的地方，大家都是认认真真做事，谁也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投机取巧。经过两天的观察，她已经对新来的这些学员大致了解了。

“既然你们不珍惜这个学习的机会，那就去铺面那里做促销员吧，”

说着就拎了两位女学员去台面那里售卖面包西点。这个时候，江小鱼已经获得进入西点操作间的机会，但是目前她也只有给师傅打下手的机会，看着师傅飞快的转动转盘，抹刀与转盘成九十度不停抹着蛋糕的表面，三分钟，一个标准的圆柱形奶油蛋糕做好了，之间师傅随意的摆上切好的水果，用奶油裱上粉红色玫瑰花，放上生日牌，给水果刷上杏仁果胶，一个水果蛋糕就完成了。江小鱼看的如痴如醉，对师傅的崇拜也悠然而生。

江小鱼自己记忆中的生日，有一枚白水蛋，那已经很奢侈了。家里条件有限，从小到大的每次生日还从没有拥有过这样的华丽的生日蛋糕。也只是高中读书去县城里，县城里同学过生日才会订这样的蛋糕。如今却真真切切的看到蛋糕的全部制作过程，她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随着客人越来越少，不用忙碌的补货，该备的货都已准备好，这时大家才能松懈一下，学员们都聚在一起聊聊今天的收货。

林靖淳过来，和大家打招呼，问大家学的怎么样，顺便了解下大家的学习情况。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他看到江小鱼一个人戴着口罩，奶白的额头下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筷子，一只手小心翼翼的用一字型裱花嘴往筷子尖上裱玫瑰花，林靖淳觉得这是个执拗的女子。终于，一朵标准的白色的玫瑰花在筷子顶端绽放，小鱼乐不可支。这时猛一抬头才看到玻璃外的林靖淳，她赶紧收敛了自己的得意，把台面和工具清洗消毒干净，放好，才出来和他打了个招呼。

经过一周的忙绿学习，小鱼已经能独立抹好蛋糕胚了，也学会了几种布丁和慕斯的制作流程，有时空了她就赶紧记笔记，实在忙的来不及她就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或者晚上休息时间补充完整。

周五是规定的大扫除，下午三点就开始清理，包括冷冻库和冷藏库。有人负责洒水，有人负责刷地，有人负责清洗各种模具烤盘。冷库温度太低，大家进去擦了一会都溜出来，只有小鱼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细细的清洗。她看到冷冻库墙壁和地面交界的地方有一块污渍，应该是之前堆放货物一直没清理过所以痕迹很深，她就用咬紧牙关用力一擦，顿时她觉得右手手掌有一股暖暖的液体流过的感觉，她以为是手里清洁球上吸的水被挤压出来了，只见地上大颗大颗的鲜血慢慢化开她才意识到自己手掌里这时后妈和下属进来盘点，看到她满手鲜血吓了一跳，赶紧叫人送她去医务室，并通知了林靖淳前来。

接到电话的林靖淳放下手头一切工作，火速赶到医务室，他来的时候，江小鱼还窝着手，手心里集满了鲜血，手下面托着的纸巾已经染红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伤的严重吗，是不是很疼。”

“没什么，不是很严重，其实不是很疼”

经过医务室的清理，伤口从右手食指几乎划到手掌最下方，足有七八厘米，医务室工作人员说伤口太长，而且有点深，要去医院处理，而且是冷冻室墙壁的铁皮划破的，要打破伤风。

林靖淳不忍直视她的手掌，眉头紧锁。江小鱼却故作镇定，说真的没事，明天包扎好就可以继续裱花，做蛋糕。说着，江小鱼走到员工更衣室，准备把工作服给换下来，林靖淳问她是否需要叫个女生过来帮忙，她说自己一个人能搞定，退去宽大的工作服，上身一件修身蓝色体恤，下半身一条简约的牛仔裤。简单却给人舒服的感觉，乌黑的头发梳成一个马尾，发梢轻盈而律动，青春活力。林靖淳对她的执拗不会过分勉强，扶着江小鱼上车，上车后，他顺手帮小鱼系好安全带，江小鱼对这一幕心跳加速，她从没遇到一个如此细心的人，尤其是男人。

林靖淳以最快的速度开到医院。然后帮她解开安全带，扶她下车，他深怕碰到小鱼的手。然后从江小鱼的包里拿出身份证帮她挂号，身份证上的照片一副学生模样，天然而纯净的美。生日日期居然和自己的是同一天，只是自己年龄比她大整整四年。

医生检查了伤口后让护士重新给她清洗伤口，给她包扎伤口，看着护士用棉签沾着消毒液擦拭伤口的时候，江小鱼疼的不行就死死咬紧牙关，一只手把自己衣角紧紧拽着。林靖淳知道这也是她另一种执拗，只能默默看着她。看好医生，开了药，打了破伤风针，已经晚上七八点钟。

林靖淳问江小鱼想吃点什么，说今天受伤留了那么多血了，应该好好补补。江小鱼说自己想吃粥。因为吃粥不用筷子，主要用勺子就行了，右手受伤了，左手就能吃。林靖淳突然灵光一闪，说好的，我知道哪里有，说着驱车来到一个巷子，道路两旁都是茂盛的梧桐，梧桐疏影下店铺的灯光透出来，街上的人依旧那么多，来往不息。城市的燥热已经落幕，微风徐徐，夜出的人让街道热闹起来。

林靖淳带她来到一家叫清粥小菜的店铺，店铺虽小，布置却清新淡雅，正如它的名字。江小鱼只点了一个鸡肉粥，林靖淳点了几个小菜，点了一碗海鲜粥，点了几个小点心。林靖淳告诉小鱼，这家白斩鸡是有名的，鲜嫩爽口，沾上酱汁非常美味。江小鱼撇撇嘴，自己分明不能拿筷子，怎么吃鸡。所以她索性只管闷着头喝粥，林靖淳用一双干净的筷子将鸡肉和骨头分开，然后将鸡肉夹给小鱼。小鱼看着骨头上透出鲜红的血色，满腹疑惑，无从下口。

“你相信我一次，只需一口，如果不合胃口你可以以后不吃，但是如果因为你被眼前表象所困，而错过这道美味那就可惜了。”

江小鱼闭着眼，用勺子将林靖淳剥离好的鸡肉挑了最小的一块沾上酱汁塞进嘴里，林靖淳看了忍俊不禁，说道，

“割了那么大的口子都若无其事，给你吃好吃的，却原来是个胆小鬼？”

说着自己夹了一块放到嘴里，满脸的满足的样子。江小鱼发现，林靖淳说的真的没错，鸡肉很嫩，很q，放进嘴里，满嘴鸡肉的香味，酱汁有鲜甜，更加凸显出鸡肉的新鲜。吃好后，林靖淳结了帐，开车送江小鱼回宿舍，到小区楼下，林靖淳让小鱼在车上等下，自己去超市买了棉签，一些水果等。

等他从超市排队完对结好账回到车上的时候，发现江小鱼静静的依靠着右边的座椅睡着了，像个婴儿睡得平稳而香甜，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起伏着。耳塞一个在耳朵上，另外一只垂下来。林靖淳不自觉的将那只垂下的耳塞塞进自己的耳朵里，里面竟然是曹方的《等人》，钢琴的旋律悠扬的开场，倔强地音色，有点孤寂的情境如小鱼。

“一直在等一个人，长长的字句，描述的是哪一个？你是不是那个人。”

那一刻，他觉得似乎和小鱼是旧相识，像贾宝玉第一次见到黛玉那样。这时，小鱼似乎感觉的身边有人的气息，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她下意识用右手去撑在座位上让自己坐的端正一点，没想到一阵剧痛袭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手受伤了。

“手长在你身上，估计这辈子得多受很多无妄之灾，做事不小心，受伤了也会忘记，我真是服了你。”

“明天记得千万不要碰水啊，否则会发炎的，到时就更痛了，这么大个人了拜托你注意点，江小鱼。”

“奥，记住了，记住了，谢谢，今天辛苦你了，等我好了我会好好谢谢你。”

“你把自己照顾好就可以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好吗？”

下车后，林靖淳要帮小鱼把东西提上去，小鱼坚决要自己拿进去，说自己右手受伤，左手没事，拗不过她，林靖淳只得在楼下与她告别。

回到车上，他在车子的香水座下发现了一张干净的略带茶香的纸巾，上面写了：今天辛苦你了，靖淳先生，感恩遇到你们，感谢我美好的人生，这是晚餐的钱，我不能滥用你的好意。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会生气。”

落款画了一只微笑的鱼儿。洁白的纸巾，潇洒的字迹，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林靖淳把钱连同纸巾小心翼翼折叠好放进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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