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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碧如洗,澄澈透明的没有一丝云气,永乐宫宣室殿之前的中庭四周,身着青色宫衣的侍婢们各个面色微白屏住呼吸站在宫檐之下,她们的目光紧张而又带着热烈的崇拜,俱是落在中庭舞剑之人的身上,宽阔的空庭之中各色奇花异草锦簇明艳,然而再如何夺人眼球的天香国色都比不上那红衣曼妙执剑而舞的身影,似仙似妖,空灵又妖娆!
美则美矣,可那剑招之中透出的凌厉煞气却让周围的下人不敢靠近分毫,劲风横驰,随着那与半空之中翩然起舞的身影扫便整个空庭,宫婢们十分怜惜的看了一眼满院子被那劲风肆虐的花草,一时只待微微哀叹,随着时间的拉长,越来越多的人将眸光落在了宫门口的方向,好似在期待着什么人过来救场一般。
万俟暖是在生气,樱唇紧抿眉头微蹙,一张精致绝艳的面容之上隐隐浮着一股子发作不得的怒意,这股子郁气来的莫名,好似早就盘桓在她心底某一处,轻易不露,可一旦被人挑破便是从四肢百骸蔓延开的滞闷,深深呼出一口气,万俟暖狭了狭眸,剑招陡然又凌厉了两分,空旷的庭院之中瞬时狂风大作,早先被凌虐的残花落叶随风扬起,整个空庭顿时变作了杀气满溢的修罗场,四周的下人们面色煞白后退两步,见自家公主练剑练得这般霸道,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她自己,正满是焦急,宫门口陡然而入的一抹玉白让众人眼底陡然一亮!
好似山呼海啸一般的劲风势头陡然一滞,红衣当风墨发狂舞的万俟暖眉头一皱,眼角一抹玉白陡然映入了眼帘,眉头骤然紧蹙,万俟暖唇角一沉剑走偏锋朝那玉白的身影狠刺而去,剑光飞舞,招招夺命,四周站着的宫人们只看到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当空纠缠,自家公主手中寒刃森森,另一人却是手无一物,眼看着自家公主剑锋狠辣似能致命,宫婢们齐齐倒吸一口气冷气,下意识惊呼出口,“世子当心——”
话音未落,却见那白色身影与空中诡异一旋,竟堪堪避过那剑锋一把将万俟暖执剑的手腕握了住,而后只看到一直白皙却骨节分明的大手在万俟暖肘间轻轻两点,那把煞气迫人的三尺青峰便被来人卸了下来,来人势头不停,忽的欺身向前,空着的手一把将万俟暖的腰身攥了住,两人瞬时贴的极近,偏深万俟暖最不善近身搏斗,当即便被制了住!
“把你的爪子拿下去!”
飞花落叶之中,秦律拦着万俟暖翩翩而落,四周围观的宫人们见此俱是长长的呼出口气,看着诸人大松一口气的模样秦律十分得意的笑了,琥珀色的瞳仁微转,唇角的弧度分外深长,“瞧把你们吓得,你们公主怎么惹得伤了本世子呢?”
秦律说话的口吻万分随和,一身玉白的锦袍更衬得他面若冠玉玉树临风,那眉梢眼角之中透出的风流肆意却好似能勾人魂魄般的让这些小宫女们一个个的移不开眼去,听他这般玩笑的一言,小宫女们一个个的都抿嘴笑了,笑意尚未达眼底,自家公主冷冽的眼风已经扫了过来,宫人们面色一变,顿时低头垂眸站在了一边!
甫一落地万俟暖一掌便把秦律拍了开,秦律捂着胸口一声闷哼,满面苦笑的看着万俟暖眼底的怒意万分委屈,万俟暖瞪了他两眼转身就进了宣室殿,秦律看了看这院子里的狼藉无奈一笑,拿着剑便追了上去,宫人们忽视一眼,这才彻底的松口气开始打扫庭院。
万俟暖额间溢出一层薄汗,听到身后之人跟上来不由得眉头微蹙,冷声冷气道,“秦世子来本宫这里做什么?外面的小丫头们早就对世子倾心有加,世子想要哪一个本宫让人送去你府上,把你手上的剑放下,人可以走了!”
秦律听着此话面上的苦笑不由得更甚,“阿暖,都三天了气还没消呢?”
万俟暖闻言眯着眸子看了他一眼,兀自朝内室而去,“本宫没功夫与你置气!”
眼见得万俟暖不理人,秦律忽的狭眸道,“阿暖,你没工夫与我置气,必定有功夫去看看那个叫你日思夜想现在终于回了长安的人吧……”
万俟暖正往内室走的步子微顿,转头看向秦律眼底幽光簇闪,“安世子回来了?”
见她这模样,秦律琥珀色的瞳仁微微一暗,点头道,“我进宫之前已经入了长安城,现在应当已经回府了,你是等着他进宫呢,还是现在出去看他呢?”
话还未说完万俟暖便已转身朝内室而去,“等我换身衣裳……”
秦律看着万俟暖的背影挑了挑眉,眼底瞳色一时更深,沉了沉唇角坐在了临窗的榻上,外室之中只他一人,耳边顿时安静的不行,他左右看了看,忽然从袖子之中掏出一样小物件摆放在了窗棂台子上,那是一个小小的人偶,以血玉雕刻而成,灵动而貌美的女子模样,虽然只有拳头大小,可那衣服上的纹饰,发髻上的玉簪皆是栩栩如生细致非常,不仅如此,那小巧面容上的明眸皓齿高额挺鼻更是入木三分活灵活现,让人一眼看去便认得这人是谁,秦律安静的看了看那小小的人偶片刻,缓缓地垂了眸子。
这间宣室殿乃是万俟暖在永乐宫的寝殿,外室布置的矜贵而雅致,却也不缺,万俟暖性子里的刚烈与直率,秦律对此处熟悉万分,屋子里像这人偶一样的小物件有许多,除此之外每一样摆件都妙趣横生且与宫中常制的大为不同,这宫殿的布置起初也是和别的殿阁一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呢,从他八岁送了她第一件东周挂钟开始?
秦律抬眼看去,她这屋子里每一样东西他都能讲出一个故事,因每一样都是他悉心寻来,一件件的送进来,换了原来的物件,而后就成了她这寝殿的一部分,久而久之,似乎也仅仅是她寝殿的一部分,秦律眸光一转,看向了外室小书房书架上的两柄宝扇,两柄扇子并非珍品,更像是自己画写的,可此刻那扇子正被放在书架的宝阁之中,与屋子里其他随意摆放的东西相比,一眼便能看出主人对那扇子的喜爱。
那扇子若是放在街上去买不过十文钱一把,可在这寝殿主人的眼中却是珍宝,秦律扫了一眼他为她寻来的这些奇珍有趣之物,眼底不由生出两分暗色,到底是不一样的。
等了许久尚不见里头的人出来,秦律眉头一挑,莫不是还要描眉上妆不成?!
唇角紧抿,秦律大踏步的朝万俟暖内室而去!
怎不见次次见他的时候悉心打扮,怎地要去见那人之时便紧张起来?!
秦律心头腹诽,可刚走到内室的脚步却是陡然顿了住……
隔着重重珠帘,万俟暖正背对着秦律站在自己床边,此刻的她只着了一条雪色的绫裤,隔着这么远,秦律也能看到她长腿美臀被包裹着的形状,而在她上身,此刻却只着了件肚兜,整片雪白的背脊暴露在外,只有腰上与颈上细细横着两条水红色的带子,万俟暖的手正此刻正在与颈上那条带子作斗争,偏生怎么都解不开……
秦律被这画面震撼了住,知道自己应当退出去,可那双脚却像是被灌了铅似得动弹不得!
万俟暖额上的薄汗更多,若是别的小衣便也罢了,可身上这件乃是母后亲手所做,她舍不得一把撕了,万俟暖两只手都酸了可那死结仍是尚未打开,不由得高声一唤,“来人!”
一声令下,外面却没有反应,万俟暖心头滑过一丝异样,好似背后有人在看着他似得,她心头一动陡然转身……
屋内一切寻常,只除了内室入口处被风撩动的珠帘,万俟暖又唤一声,“小溪?!”
“阿暖,你做什么——”
秦律的声音陡然传来,万俟暖撇了撇嘴,“不用你管,去叫小溪来!”
外间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秦律走出了屋子。
万俟暖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看自己鼓囊囊的胸脯十分诡异的红了脸……
万俟暖说换身衣裳,便果真只是换了一身衣裳,秦律坐在马车之中看着她那素面朝天与平日里并无两样的模样微微的勾了勾唇,这边厢万俟暖横眼扫了他一眼眉头微蹙,“你怎么知道他今日回长安?我以为今年他会在灵安寺住的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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