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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明珠（第2页）

“西海龙女！”炎钧一怔，随后很快镇定下来。

“她是很美丽的行龙，比蛟龙、虬龙更美，我曾见过娘娘遨游在海中的模样。她虽出身龙族，但血脉并不高贵，因而只是一届地仙，西海便是她的属地。可她又备受瞩目，因为龙族乃父子口吐相传，没有母亲，万千子孙里才会有一位龙女。娘娘见我身世低微，又是族群中最后的种子，心生怜悯收我为侍女随她一起修道，可她却并未收下十四颗蚌珠，反倒取来一颗更加璀璨的鲛珠，那是南海一位鲛人长老献给她的礼物。娘娘将它们串在一起送给了我，以我的名字，取名为‘沧海明珠’。”

“这个名字可有特别的寓意？”

“她曾言，所谓西海终究只是一片湖泊，我的族群，我的好友至亲，从未见过真正的大海是何模样，赐名‘沧海明珠’，便寓意着等我修行足够，面向大海的那一天，娘娘希望我能快乐，无论鲛珠也好蚌珠也好，让我忘掉泣珠、结珠时所承受的痛苦和煎熬，载着他们的希望和祈盼活下去。鲛珠是鲛人对月所泣，在夜晚格外美丽，所以我常趁夜里飞向水面，手中高举着它们，月光洒下，能让整个水面都泛着光芒。”

“那后来如何？”云遥问道。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娘娘竟得西王母点化，被收为她最小的弟子。对于这天地间的女仙而言，成为西王母弟子是无上荣耀，那意味着早晚有一朝将归入神籍，变为神女。娘娘自然无法回绝，可那时我修行尚浅，怕娘娘一旦离开，我失去她的保护活不了多久，所以百般恳求。最终，她偷偷带着我，一起前往昆仑。在昆仑山上，我不仅修为大增，妖气也一点点除去，但我是偷偷来的，自始至终处处躲着。突然有一天，娘娘命我立刻离开，永远也不准再踏进昆仑一步，我不知发生了何事，以为是我被发现牵连了她，所以不敢多留便逃下山。但我心里始终放不下，一直住在昆仑附近，后来西王母神隐，她的弟子们也相继离开，可我始终没能打听到龙女被封何职，我曾回去西海，也不见她归来，我不顾娘娘当年的命令又回到了昆仑，仍未能查探到，再后来，那里被人界的修道者占领，明明我身上已没了妖气，但他们就是容不下我，说仙籍之中没有我的名字，将我赶下了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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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鸳道：“这些老牛鼻子一向如此，不过，我确实不曾听闻西王母的弟子中有一位龙女。”

明珠继续说道：“一晃就是上千年，没有龙女娘娘的下落，我守着昆仑不肯离开。三百年前昆仑发生了一场浩劫，四周的许多地脉受到波动，我所住之地的水源逐渐干涸，不得已又踏上了迁移之路。离开昆仑山之后的日子里，这荒凉大漠让我难以在修行上更进一重，反倒是一点点耗去我的生命力，可我就是不肯离开，娘娘待我如亲，我无法在她下落不明时安心活着。那一场劫难后我辗转各地，就在险些倒入沙海中时，我找到了楼兰城外的一处水源。我待在水中，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位女子，她看见我，说我是妖，我苦苦解释，为了活命无奈之下将沧海明珠献给她，才让她打消了念头。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她当时根本无力收服我，因为这片水源就是她打通了水脉，耗去她近乎所有的力气，她想先拖住我，等到一位英雄归来将我除掉。可是三年过去，她等的人始终没有回来，而在这其间，我们却渐渐成为朋友，她要将沧海明珠还给我时，我也回绝了，将此物送予她，因为在她身上，我能看到一些龙女娘娘的影子。”

云遥道：“那位女子，就是瑶仙？是本派的凝书掌门？”

“是，三年里，凝书姐姐和楼兰的亡国百姓们住在一起，保护他们不受战乱之苦。她闲暇时常来这片由她创造、由她赐名的‘在水洲’，与我说话，我见她心事重重，苦苦追问，最终她将长埋心底的话向我吐露，我也在尽力宽慰、劝说她。三年后的一天，楼兰四周出现结界，我感受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从我被娘娘赶出昆仑后再也没有见过这般力量，我在想，是不是凝书姐姐等的人终于回来了，要将此地藏于幻境中，与她、与楼兰的百姓长住于此，永不分离。可似乎并非我所想那样，当天夜里，凝书姐姐一人走来，她告诉我她要离开了，回昆仑瑶宫继任掌门之位，将那几天发生的事也知会于我。”

“那再后来......”

“我们族民结成的蚌珠有一个奇特之处，每当持有者心事难以平复，且修为达到一定境界，无论快乐还是痛苦，蚌珠都会与之辉映，将那段事记在珠里。三年来，沧海明珠就戴在凝书姐姐的手上，而这十四颗蚌珠里，写满了她的回忆，在她离别的那个夜晚，我没有想到南海鲛人对月而泣的鲛珠也能做到这般，当晚所诉之事，或许是她回忆的句点，都印在鲛珠内。可那天夜里，鲛珠的力量波动引来一尊可怕的怨魂，他自称‘本王’，扯断珠线，抢夺鲛珠，打伤了凝书姐姐，而我被他一击便昏倒，再也不知后来的事。于是我就一直如此，变回原形流落在大漠中。我甚至比不过那些珠子，它们对世人而言价值连城，才会像你们所说那般，流落到西域各地的贵人手里，而我，应当就一直在这附近，掩埋在黄沙之下，若没有今日巧合，或许永远也不会醒来，就这样静静地死去。”

“明珠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们有关凝书掌门的回忆？”如鸳道，“这或许事关鲛珠下落，虽然可能有失礼数，但我们眼下为了救人不得不这么做。”

“我不记得了。”明珠道，“我们生活在水中的生命，记忆不是很好，就像鱼只能记得转瞬，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年凝书姐姐告诉我的事非我亲身经历，个中详情无法忆起。不过，它们或许还保留在珠子里。”

云遥惊呼：“我明白了，就是之前人们传言，珠子里藏着的那些画面？”

“我可以作法打开那些记忆，或许能帮到你们。”

“不行！”吕长歌道，“你的气息已很微弱了，该怎么做你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打开。”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差这一时半刻。我也很想再看看凝书姐姐的模样，你们带我去那片‘在水洲’，我想在那里打开十四颗蚌珠，打开凝书姐姐的梦。”

楼兰百姓以及原本带着蚌珠赶来寻宝的人已全数收拾好行装，万岳城、碧水城、岐黄宗三派弟子陪他们启程上路。可领头的三人扁桓心、槿汐、上官玉仍为昨日蚌精一事耿耿于怀，所以只在城垣上目送他们离开，随后便返回楼兰王宫。

见云遥等人带着那蚌精前往城外，他们也在后紧紧跟随，可出城之后少了许多隐藏之地，来到那片“在水洲”，见几人停在湖边，他们便躲藏于巨大的桃树后，然而修行实在不够，完全无法在这几个人身边隐去自己的气息。

炎钧冲着树后大喊一声：“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三人知道躲无可躲，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扁桓心问道：“你们在做什么？龙公子，可也是相信腐尸毒与她有关？”

“其实我不姓龙，也没工夫和你们解释，”炎钧道，“几位要留在这里无妨，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可别再胡乱出手，否则……”

明珠勉强站起身，手捧十四颗蚌珠，于湖边诵念咒语，云遥在她身旁道：“水中有毒，小心些。”

“当年就是在这湖边，凝书姐姐坐在花丛中，我自水里探出头来，听她讲故事。”

炎钧道：“多问一句，你可知‘在水洲’这个名字是如何得来？”

“不知，我从不了解这些。我要施法了，各位，我会将你们带到凝书姐姐的回忆里，无论你们看到什么都不必惊讶，那些都是曾经已然发生的事，幻境里的人也不会知道你们。你们只要静静看着就行。”

“好，有劳了。”

人群中，吕长歌轻轻向后退了两步，却被如鸳一眼盯住，默念道：“这家伙在害怕什么？我明白了，看来这老贼连自己的师妹都不放过，今日之后，我一定要让他对他师妹的暴行昭告天下！”

十四颗蚌珠离开女子双手，浮于半空中，其中一颗突然发光，光晕缓缓散开到周身各处，消去之后，众人被围在脚下一片法阵中，来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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