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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第3页）
“师父不在了，你和红衣就是我最后的亲人。”小刀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既然你的牺牲已经无法改变，那至少我要让红衣不再继续受伤。”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夏露出些许惊慌的神情，似乎猜到了小刀的心思。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小刀看着柳夏表情，知道他明白，“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柳夏将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仰头古怪地笑了两声：“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让红衣走吧。”小刀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却似惊雷击打着柳夏，“师父为何会支走红衣，难道仅仅是害怕她捣乱吗？他也知道你娶了旁人，这里便没有了红衣的立足之地了。”
柳夏用双手捂住了脸：“可我不想失去她，小刀你知道吗？”
“我知道。”小刀喃喃地回答道。
阿景端着热茶站在门外，如同被人拿刀扎进了心窝里，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似地滴落在了冒着热气的茶水里。
“阿景长大后嫁给夏哥哥做媳妇儿可好？”
“好啊。”
儿时的一句玩笑话，不想却成了锁住阿景的枷。
在柳夏被带走后，她日夜苦等机会，终于偷偷混上了一艘因为风暴在小岛暂时停靠的货船。凭着当年柳风扬上岛带走柳夏时留下的只言片语，她抛弃父母逃离家乡，费尽千辛万苦，还差一点儿被当成奸细杀掉，终于在时隔五年之后再次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哪怕时隔多年，阿景依然还记得那个灰蒙蒙的冬日下午。
细细的小雨洒落下来，如同在青石板地面上作下了画一样。
柳夏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眼前，小雨打湿了她的睫毛如同在她眼前蒙上了一张帘子，却无法挡住眼前之人那耀眼的光芒。
远离炎热小岛的柳夏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男孩，而长成了一个皎如玉树的美少年。面对这样的柳夏，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阿景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逃走。可那么干净的柳夏，却在一眼认出她后，紧紧抱住了那么脏的她。她伏在柳夏肩头，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海上颠簸的痛苦，举目无亲的孤独，独自颠沛流离的无助，在这一刻通通烟消云散。
“这个脏兮兮叫花子是谁呀！”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阿景顿时感觉柳夏往后退去，失了依靠的她一个踉跄朝前扑去，幸好被旁边站着的一个人拉住了。
阿景泪眼朦胧地望向柳夏，发现他已经被一个表情嚣张的女子挡在了身后。
“你这个叫花子怎么如此放肆！”简红衣那时眼里的鄙夷与嫌弃，至今仍像火一样灼烧着阿景的心。
简红衣个子很高，几乎齐到了柳夏的眼睛，她抄起双手垂下眼帘看着阿景时，带着一股天然的压迫感，让阿景几乎无时无刻不感到自惭形秽。
“红衣，”柳夏拽着简红衣的手臂直摇晃，“她就是阿景，我一直跟你提起的阿景！”
“我管她是阿猫还是阿狗，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跟她搂搂抱抱！”简红衣细细的眼睛眯了起来，怨毒地瞪了一眼阿景，甩开柳夏就往院里走去。
“红衣不是你想的那样！”柳夏立刻追了上去，直到他跨进了大门高高的门槛，这才像突然想起来还有阿景这么个人似的，扭头朝阿景站的地方说道，“小刀你帮我带阿景进来，我先找红衣去了！”说罢身影便消失了大门后。
阿景呆呆地立在柳枝本家大门前，身边那个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觉得低头再看时，细雨在青石地板上画出的形状，已经变成了一滴滴泪珠，如同此时掉落在茶杯里的眼泪。
阿景呆立半晌，突然折身离开了柳夏的住所，随手将混入了自己眼泪的茶水泼在了路边，径直朝简红衣的小楼走去。
“简红衣，你这个该死的小偷，你给我滚出来！”阿景闯入小楼之上，一脚踹开了简红衣卧室的房门。
卧室里空空荡荡，朝向后院开着的窗户打开着，冷风灌进来，如同一张大嘴不断地朝阿景的脸吐气，似乎在嘲笑她毫无用处怒气。
阿景快步走向窗边，重重地将窗子关上。仿佛将可怕的怪兽关在了外面一样，她背靠着窗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便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你走了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阿景像是祈祷一般不停地重复着，“永远都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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