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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换防四十七498（第1页）

第十三章换防（四十七）

一个上校，一个三十岁风华正茂的上校，一个未婚上校，一个级别比县大爷还高的未婚上校，警备司令部参谋长，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在北大街的茶馆里听了几回黄梅调，又听了几回说书，还在孔城镇县立第三高级小学著名的桐乡书院留下了一张墨宝，字曰：教化传九越，文风振桐乡。一时间，莫敌文韬武略，才名远播，传为一时之杰。偏是桐城县党部主任蒋洪禧大有不为莫敌弄一房妻子不罢休的态度，凑趣弄了一个顺口溜：“择夫当如莫天纵，淡笑轻墨拒倭獠。”他知道，莫敌是员悍将，一旦成为桐城女婿，桐城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县长魏际青也是同样心事，让人把莫敌在桐乡书院的墨宝刻成碑，树于书院之侧，并让人拓回数十件拓件，请高手匠人裱好，作为送礼佳品。

这一天，魏县长让人通知莫敌，有庐江县县长凌前锋到访，魏县长作东，在宴春轩设宴，县党部蒋主任作陪，请莫敌一同前去，也好凑成一个四人八仙桌。凌前锋是老相识，既然来到孟侠镇，陪喝一杯未偿不可，莫敌欣然而往。

进到东大街，便是孟侠镇最为热闹的所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边的商铺，古朴的招牌，飘荡的酒旗，间或听到商人吆喝，当地人的口音，发音古怪，宛转曲折，如同枵叫一般。莫敌身着便服，一件西式的青年装，立领，很是精神，西式长裤虽然显得有点肥大，好在裤线熨得笔直，脚下是一双讲究的黑皮鞋，擦得锃亮。单人赴宴，没有带卫兵，小小一个孟侠镇，没有必要弄得大阵像。

看到莫敌的形象，蒋主任乐了，说：“在桐城呆了一些日子，天纵竟日趋潇洒了，这个样子，只消扎上一朵大红花，不输给任何一个新郎官。”

凌前锋迎了上来，与莫敌亲切握手，说：“上次巴洋河大战，我知道天纵老弟身负重伤，一直牵挂，今日见到，大为安心。”

“多谢凌兄挂念，莫某此次也算是死后余生，在立煌竟然卧床了一月才能好转。”莫敌说：“说句老实话，对毒气弹，我是心有余悸，战争各类兵器，此物最为可怕。”

蒋主任一手拉起莫敌，一手拉起凌前锋，来到八仙桌前，让凌前锋坐在主宾，莫敌坐在主陪位，自己坐了下首，接过话头，笑着说：“我说怎么天纵老弟如此身轻如燕，之前还以为是仙风道骨养身有方，这才知道是中了日本的毒气弹。”

“我的瘦是一惯来的，从记事至今，没有胖过。”莫敌接过主位魏际青县长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只是这一回，是瘦了再瘦，有大半个月吃不了饭，只能用流质养命，记得在集团军总医院，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差不多不认识了，眼窝里一层眼皮，好歹能拉住眼珠不至于掉出来。”

“没事，桐城一地，养人。”魏县长很有主人翁态度，笑着说：“只要呆上三几个月，保证能养得白白胖胖，一表人才。”

莫敌咧了咧嘴，自己从来就没有一表人才过，也不作这个打算。他有自知之明，凭自己这双高耸的眉骨，加上断成三截的眉毛，两颗半翻的爆牙，就算白胖一些，也只是从一个黑瘦的丑人变成一个白胖的丑人而已。

上菜，开吃。菜式并不复杂，是桐城宴席老一套，鸡鸭鱼肉，热闹而不奢华。值得一提的是店里上好的白酒，据魏县长介绍，此家的芝麻香型老酒实为本地一绝，老酒与传统的酱香、浓香、清香三大香型不同，精选五粮（高粱、小麦、玉米、糯米、粳米）为酿酒主料。通过蒸馏产出香气淡雅、口感醇厚、焦香突出的老酒，经地下3—5年的发酵，自然老熟。酒体清澈透明、芝麻香味突出，可称为佳品。

三杯老酒下肚，魏县长让人叫了几个唱堂会的上来，唱黄梅调助兴。有歌曲助兴，宴席的气氛渐入佳境，凌前锋拉着莫敌，说：“上个月，我娶了个唱黄梅戏的旦角做三房，在家里就能听到不错的黄梅调，天纵，我向你推荐，若在本地娶妾，必须娶会唱黄梅调的，不说平时里唱点小曲调节生活，便是上床，那叫声也宛转动听许多。”

“你可别教坏年青人。”蒋主任打断了凌前锋的话：“莫敌连妻还没有，就别说什么妾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娶妻为上。”

“同意。娶妻娶德，娶妾娶色，会不会唱黄梅调，**是不是宛转动听，不是重点。”魏际青放下手里用来打拍子的筷子，说：“你凌县长大人的爱好，可不能代表所有人的爱好。”

“娶妻也行。”凌前锋醉眼一睁，说：“我明天回去，就在庐江找一个大户人家的贤惠美女，送过桐城来与天纵相亲。”

“你拉倒吧。”魏际青不服气了：“我们桐城人杰地灵，还不能给天纵找出一个合适的贤妻，巴巴的要你从庐江送过来！”

“庐江的女子漂亮。”凌前锋争辨道：“三国时美周郎周瑜可是生活在庐江，娶妻小乔虽然是皖县人，可也生活在庐江，生下两儿一女，也生活在庐江。可见庐江一地，从古代便有美女的根基。”

“这是屁话。”魏际青说话很直截了当，知识却十分丰富，说：“北京城元明清三朝几百年，从全国各地选了无数的美女秀女，三年一出宫，配给当地人。问题是北京城的人也并没有因此变得漂亮起来，仍然是一城的大白鸡。再一个，要纠正一点，小乔是皖城人，不是皖县人，皖县是舒城，皖城却在怀宁境内，不如直接去怀宁找美女岂不是更方便。”

凌前锋顿时说不出话来，想了想，才说：“那也好过桐城，除了出了几个写文章的，就没有出过什么风流人物，连有名的女子都没有听说过，庐江还有个《孔雀东南飞》刘兰芝。”

“这更是屁话！看我打你的脸。”魏际青说：“方如曜知道吧！明末四公子方以智的大姑姑，写的七律可为绝唱，“一别江潭月儿园，相怜人面不如前。依稀旧日寻芳地，秋雨梧桐十二年。”为殉国难，投大明湖而死。她的妹妹方维仪，《老将行》豪气洋溢，“绝汉烽烟起戍楼，边笳吹彻海风秋。关西老将行无力，驻马闻之掩泪流。”《从军行》慷慨激昂：“玉门关外风当寒，**烽家马上看。哪得沙场还醉卧，前军已报破楼兰。”

“有才的女子大多无貌，比如诸葛亮的黄家女，齐宣王之钟离春，举案齐眉梁鸿之孟光，晋惠帝之后贾南风。你这两个方氏姐妹，或者也属于她们一类。”凌前锋明显耍起了无赖，说：“这些人就算再有才，估计天纵也未必能看上。”

“你们两个争什么！”蒋主任笑着打圆场，说：“既然是给天纵找妻室，自然一切以天纵的爱好为定，你们两个，爱听黄梅调**的去听黄梅调**，爱看关西老将醉卧沙场的也只管去看。天纵，说说你的要求。”

“我？”莫敌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答不上来：“这个东西，还真没有想过。战争险恶，子弹无眼，每次上阵，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娶个老婆回家，一不小心就成了寡妇，别害了人家。”

“胡说。”魏县长看来对否定别人的意见比较来劲，直接打断了莫敌的话，说：“按照你的意思。军人就活该无妻。我可知道，大把军人不止娶一个，娶三几个的不少，比如你的老上司谭何易，三个吧？”

“我跟他不同的。”莫敌说：“他是少将师长，基本上不会再上阵厮杀，活命的可能性大。我是团长，正是冲杀在前的职务，哪一场大仗下来，不折损几个团长。六月份，我就差点玩完。”想起巴洋河边的毒气弹，莫敌仍然是背皮发寒。当场被毒死了也就算了，可怕的是后来在医院，一点轻微的咳嗽就可以让自己断气，多少次，眼看着自己要被气憋死，又在憋死中活了过来。来来回回死了不知多少次，其中滋味，不堪回首！

“如今好了，你不再是团长，是警备司令部的参谋长，相对而言，危险系数小了很多。我认为，以目前的生活环境，天纵可以娶妻了！按照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一夫一妻，也不让天纵你多娶，一个是必要的。”蒋主任上升到理论的高度，大有不娶一个就是不遵照执行蒋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之势，说：“桐城一地，自从民国二十七年两次日军来犯之后，再无兵火。半年前安庆李仕贵部虽然过境，也是擦边而过，还被天纵和周孟雄联手，打得樯橹飞灰烟没。自从拆掉这座招炸弹的八卦城墙后，日军飞机隔三岔五过，可炸弹再没有落进桐城，估计是天上一看这断垣残壁，认为没有轰炸的价值。这几年，虽然国不泰民不安，桐城一地，倒也平稳。只要接下来，天纵你一直呆在桐城，担任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安全问题不需考虑。有道是男子三十一枝花，你今年正好三十，是娶妻生子的正当时节。在桐城寻一位贤惠的女子，陪着走完接下来的人生之路，岂不也是一大快事！”

莫敌想了想，叹了口气，点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

见莫敌同意娶妻，三位县大爷高兴之极，又开始了争论，是因为性急的魏际青竟然让人马上就去，把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一位女子叫来。凌前锋认为，现在四个人都喝得七上八下，让人来看，无异于自暴其短，不妥。蒋主任也认为，这种事急不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要慢慢的运作才行。莫敌望着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三位，仿佛是在说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麻香老酒不错，再喝一杯。

从这天之后，县长主任放出风声，桐城的媒婆们，一齐把目光放到了城南的护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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