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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嘴贫,不过这事得宽上几日再办,此刻皇上正在气头之上,自然不能火上浇油!”太后提点他道为。
“奴才明白!”佳喜语毕就从一旁搬起一块别致的铜镜置于太后的身后,好让这块小铜镜与太后跟前的大铜镜相映,让太后能透过铜子瞧得着自个儿的背后模样,这事宜他几乎日日都做上一回,自是熟能生巧,将两个铜镜的角度拿捏得适适到位,他扯着刺耳的尖嗓说道:
“太后看看奴才刚为您盘上发型,这可满意?”
只见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错,就这样吧!”
佳喜见她如此反应,自是知道她对这个发髻非常满意,不过太后就是喜怒时常不形于色的性子,能让太后说不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他不禁在太后身后满足地嘻嘻一笑。
皇帝勤政,朝廷大事从来都放在首位,从凤宁殿出来,见时辰不多,皇帝连早膳也没有进食,就匆匆地摆驾金銮殿,端坐在龙辇上,龙辇由一十六个强壮的卫士齐肩抬着四平八稳地悠悠然向金銮殿走去,龙辇后跟随着浩荡的队伍。
在龙辇之上,看着途中千千万万的侍卫、侍从跪拜在道上叩首,为自己送行,皇帝内心的愠火慢慢消去、渐渐地冷静下来。
方才见着那小奴才红青发肿脸部挂彩的模样竟令他失控,为了一个小奴才跑到母后那儿去闹事儿实是不太合时宜,他渐渐也觉得自己是过于小题大作,想起母后铁青懊恼的模样他不由得有几分懊悔,亲母过世后,他径自下令举行了国丧,他对这个母后已经稍有歉意,这次为了这点事宜跑到宁凤殿去这么一闹,顿时觉得自己更是不孝。
他越想越觉得头痛,见龙辇已进了金銮正殿殿门,不由得将这一切繁琐碎事抛于脑后。
早朝过后,皇帝那稍微平静下来的心在见着那个红肿的脸孔后又不由得揪心难受,他一时的心乱如麻,暗恼自己当真是鬼迷心窍竟被一个奴才如此牵着自己的情绪而走,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想到这,他不由得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心境再也不能平复下来,他心烦意乱地将那作捅者屏退。
直到那瘦削的人影远离了大殿,良久后,他方能静下心来批阅奏章。
天渐渐地暗了,董秀从湖边回到葵屋后,将手上的书册习惯性地放置在枕底下,顺手拿起桌上的一面小铜镜子细地端详着自己的脸颊。
已经过了四天了,脸上那片红肿才渐渐地变为暗红,面容也渐渐地恢复旧时模样,想起皇上对她下令时道……‘她得伤患恢复后才允许上殿伺候,不然的话以她这副尊容站在大殿上定会有辱朝堂。’
但令她不解的是,小羊子同样也如她一般挂了彩,为何被屏退的只有自己一人?
不过幸好这脸当初虽然青肿得可怕,看似伤得严重,不过这肿块却消退得也快,此刻若不近看,已然看不出脸上的异样,看来她明日可以重回殿上了。
她从被褥底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轻轻地打开盖子用手指腹从里面沾了一点乳膏轻轻地涂在脸颊上红肿的地方,顿时脸上一阵清凉透过肌肤,舒畅无比。
“这是宫中上好的容脂,早晚涂上一层,去肿消於最有疗效,宫中一些嫔妃还拿它来美颜呢,是难是的宝贝!”她脑海浮现起当初小羊子神神秘秘地往她手中塞上这容脂之时那夸张的表情和语气,不由得莞尔。
这小羊子向来都是很一毛不拨的,这个小孩都抠门到出了名。从来都是只有他从别人那儿占便宜的份,不知为何这次却是如此大方的将自己收藏已久的宝贝白白给了她。
她再次端详着脸颊,看来明日可以上殿当差了,这几日来无所事事的日子已然过惯了,想读书时读书、想睡觉时睡觉,日子虽过得无比的惬意,但她深怕自己再如此懒散下去,不能再适应在殿上当差的日子。
她望出窗外,外面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就早早歇下吧,明日一早就上殿去。
“小秀子在么?”是一把沙哑的声音。
“嗯,来了!”她应了一声,又匆匆将刚脱下的外衣套上,这才走过去将门拉了开来。
“呀,是徐公公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小秀子,这给你!”这徐公公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她一个牌子,董秀瞅了一眼见是一个通关牌,她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诧异地看着他:“通关牌我已经有一个了。”
“你看清楚再说吧!”徐公公硬是将牌子塞给她,并说道:“这是宁凤殿的通关牌。”
董秀将通关牌凑近眼前一看,红漆的牌子上面的确雕刻着宁凤殿三个大字,她不解地说道:“这是太后殿上的牌子,为什么要给我?”
“我也是刚刚接到常总管的调令,明日你就要到宁凤殿上当差了,至于为什么要调你过去,我也不清楚,这都是上头主子的决定,我们当奴才的也只能听命行事,这个通行牌你拿着吧,明日辰时之前就得到宁凤殿上找那喜公公报到。”
徐公公见董秀木然地盯着手上的通行牌子,那怔忡的模样看似尚未反应过来。
也是,一个奴才被调宫那不是一件好事,要重新适合一个不同的宫殿,那是好比将一条鱼儿从一个池塘换到另一个不同水质的塘上去饲养一般,非得脱上一层鳞片不可。
“你知道是哪个喜公公么?”他再次确定地询问她一遍,见董秀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你手上正殿的通行牌要上缴给我,从明天起你就不得再随意出入皇上的正殿了,这是宫中的规距。”
徐公公说完,见这小秀子呆若木鸡地杵在跟前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调令吓呆了,不由得低声唤他一下:“小秀子!”
一边叫着一边用手肘碰了碰她,董秀这才反应过来:
“嗯?”
“没听见么?我说正殿的通行牌要上缴回来给我。”
董秀闻言神思恍惚的走回屋内,伸手从那枕边拿来那个表面光滑还带着余温的红漆牌子慎重地交回到徐公公的手上。
“你今日就早就休息吧,记得明日辰时之前得到宁凤殿上去找那喜公公报到,千万别迟到了。”徐公公再次谨慎地嘱咐她一句,见她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到宁凤殿当差?要知道那宁凤殿却是太后的宫殿啊,她不由伸出右手,用指腹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虽然两颊已经不再疼痛,不过想起当时被罚之时,那撕裂的疼痛,她心底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那《菜根谭》上有道:“万事皆缘,随遇而安。”她虽然能想得通,能如此安慰自个儿,但侧衣躺在木榻上,却依然是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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