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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亭的手轻轻一挥,馄饨就从司徒月手里打翻到地上去,滚烫的汤汁溅到她的手背上,让她本能地惊跳起来,然后使劲甩手。季小亭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下巴微抬,斜睨着衣服狼狈地司徒月,讥讽道:“怎么,被绑架回来后就变笨了?要救旧情人的时候不是很精明吗?懂得用命换命,这会儿手被烫得起泡,连去冲个凉水都不知道了?”
司徒月的手背上传来皮肤被烫熟的痛感,心口的痛更甚。季小亭的话就像电鞭,一鞭一鞭抽打在她身上,抽得她浑身战栗。这种战栗是不由自主的,仿佛让人上了发条,时间不到,就停不下来。原来,季小亭听到了她和林亦风的对话,原来他知道仓库里的交易。是她,为了保住林亦风的命,帮助歹徒绑架了季小亭。这样吃里扒外的女人,不配得到丈夫的原谅。而季小亭根本没有打算原谅她,他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在她面前响起来:“你他妈就是个贱货!林亦风的命是命,你老公的命就不是命吗?”
司徒月没来得及瑟缩就被季小亭甩到床上去,然后他的身子压在了她身上,他疯了一样撕扯着她的衣服,就像一头癫狂的狮。司徒月抓住他的手,求道:“小亭,你不要这样!”
季小亭停了粗暴的动作,红着眼睛反问她:“不要这样?我是你丈夫,你希望我不要这样,那你希望谁这样?”
“我只是担心你的枪伤……”司徒月的话没说完,一个巨大的巴掌就盖了过来,她的脸歪到一边去,火辣辣地疼起来。
季小亭哀伤的绝望的声音幽幽地在她耳边响起:“你不用担心这枪伤,你就是制造这枪伤的刽子手,所以不要猫哭耗子,假惺惺的。”
司徒月的泪顺着眼角滑下去,她就像掉进了万丈深渊般无望。这时这刻的她多像曾经的刘凝波,而季小亭像康浩附了体。她不再说话,也不再动弹,任由季小亭粗鲁地扳过她的脸,任由他的舌粗鲁地撬开她的唇,像一头失控的蛇,在她的口腔内泄愤般肆意撞击。他的手触在她的皮肤上再不是从前那般温柔,而是生猛的,仿佛一个饿兽面对一块肥肉,极尽所能的撕扯和侵吞。司徒月在那剧烈的攻击和侵占里木乃伊一般躺着,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像流沙,一点一点消逝,模糊,只有泪水像决堤的洪,源源不断,流泻下来。
夜十分沉的时候,白天朗回到了白家大宅。他额头的伤,哭到红肿的眼睛叫客厅里的白天明触目惊心。白天明正坐在沙发椅上看报纸,马茹芬坐在他一旁吃水果,小姑娘一样时不时盯着白天明笑几下。柔桑自从无故失踪了三天回来,和白天明之间更是淡漠隔阂。白天明并不问她失踪几日的去向,而她也骄傲地躲进画室不与他交流。白天明心里烦闷,但又无奈其何。幸好有马茹芬半癫半傻,留了一些单纯、痴诚,陪他解闷。叔嫂之间更亲密了,情感上仿佛母子般融洽。
见白天朗一身狼狈,走进客厅,白天明放下报纸,疑惑问道:“大哥,你怎么搞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白天朗并不答他,只是血红着眼睛径自走到马茹芬跟前来,唬得马茹芬直往白天明胳肢窝下钻,嘴里嚷嚷着:“天明,他好可怕哟,他就像一个疯子,天明,救我,他好像要吃了我,好吓人,好吓人……”
马茹芬还没嘟囔完,白天朗已经一把捞起了她,他暴怒地逼视着她,仿佛一张口就要把她生吞活剥掉。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白天明站起来,试图分开二人,却被白天朗粗暴地推开了。
白天明的身子朝后趔趄了一下,又跌回沙发上。
白天朗没有理会他,鼻孔一张一张的,水牛吸水般憋足了一口气,对着瑟缩成一团的马茹芬吼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不起我?你这个贱人!”白天朗气极了,将马茹芬往旁边一甩,马茹芬就从他手里跌落出去,她的头重重地撞击在玻璃茶几的尖角上,立时,血从脑门涌出来,她没来得及喊痛就昏死过去。
花败
“大哥,你搞什么啊?”白天明朝白天朗怒吼一声就扑向地上昏迷的马茹芬,马茹芬的脑门全是血,白天朗也一下着了慌,兄弟俩一齐喊了起来:“来人哪,快叫救护车!”
司徒月悄悄地从床上起了身,室内的暖气并不让她裸露的肌肤觉得凉。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回头望一眼病床上酣睡的季小亭,她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病房。从电梯走出来,离开住院部的一楼大厅,司徒月才觉察到冷。室外的气氛再低也有那么几度,毕竟这是座气候宜人的南方小城。此时,月华清浅,整座医院都显得静谧,晚上难得的没有什么急救的伤病患者驾到。司徒月拉了拉羽绒服的领子,将帽子扣到头上去,瑟缩着走到紫藤架下。这是医院里最美丽的一处休闲处所,尤其夏天的时候,紫藤结满架子,暖暖地开在明艳的日头里。而今夜,紫藤花败,月光凄冷,司徒月的目光迷茫。她几乎是晃悠悠转到了紫藤架下,透过疏疏落落的花棚架顶,她望见了那轮孤傲的月,眉头深锁。
“心上千千结,天边弯弯月……”刘凝波对于她名字的解读此刻又响在耳边,司徒月的泪涌上了眼眶。月儿啊,你承载了司徒月心头太多太多解不开又剪不断的结,现在的司徒月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眼前又闪过季小亭凶神恶煞的嘴脸,那一巴掌绝情绝意地盖下来,打碎了她原本怀揣的对季家无比感恩的心意,那一巴掌打得她灰头土脸,心灰意冷。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下去,划过浮肿的面颊,生出一丝咸涩的疼痛。司徒月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这一声引来了另一声喟叹。她的目光在紫藤架下四处搜寻,一脸张惶:“谁?”
前方的长椅上站起一个人,病号服外套着臃肿的棉袄,高大颀长的身影竟显得落魄而寂寥。
“小林哥,这么晚,你怎么在这?”司徒月一怔。
林亦风缓缓走向司徒月,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们就这样杵着,对视着。那一米的距离像看不见却最牢不可破的屏障。
“你呢?这么晚,怎么也在这?”林亦风的目光也很失落。四目相对,真有断肠人看断肠人的哀伤。
“睡不着。”司徒月轻轻地答。
“我也是,睡不着,”林亦风说着,眉头就蹙了起来,银白的月光透过花棚的空隙打在司徒月的脸上,衬得她面颊的红肿触目惊心,“你的脸……”
话音未落,就见司徒月的泪珍珠一样碎在那红肿的面颊上。她的身子清晰地在羽绒服里发抖。林亦风叹一口气,却无法迈步靠近她,他伸出的手就那么颓然地停在半空中,像一座遗憾的断桥。
“对不起,是我让季少爷误会了,”林亦风声音暗哑,充满愧疚,“明天我去找季少爷解释一下。”
“你别去,只会自取其辱。”司徒月满面愁容,宛若一个迟暮的老妪,再也散发不出任何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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