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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翻旧账（第1页）

司云卿在大玄宫中闹出的风波远远地传回了这头，如今云国民众大约也晓得了这红玉大长帝姬许是要做国母的，虽说司云卿是以大国之力压人，娶回这样一位宗亲之女，却使得一贯爱与大玄民众相比较的云国人心中十分膨胀快慰，与有荣焉，仿佛折辱了玄国面子的不是司云卿，而是他们一般。故而三人入京之时，民众之热情空前高涨，那日云都南门可说是夹道相迎，人声鼎沸。

只是这三人显然是各有心思，不愿在人前露面的，那礼部尚书恭恭敬敬地迎请了司云卿，说是云帝有要事请国师入宫相商，司云卿便风尘仆仆地随着礼部尚书的车马入宫去了。

而那几位侍郎便请小摄政王安，说是云帝听闻红玉帝姬自愿前来，心中感怀，而小摄政王心中挂念小妹，千里送嫁，手足之情亦是叫人动容，他日红玉出嫁便是冠着旁人的名姓，再不是玄氏女了，故而特意便为二人整理了居所，叫他二人住在一处，婚前便不再受离别之苦了。不料那师玟清连车帘都不拉，便叫这几位侍郎回去，语气冷淡而不耐，说是自己早在云都之中购买了宅院，不需云帝这样“好意”。

几位侍郎吃了闭门羹也不气恼，只是退了下去。师玟清与红玉的车马便径直走了，往她口中所说的那处宅院而去。

“你如今离了云都，倒是硬气起来了，我叫你想个法子将师玟清骗回来便罢了，你将她胞姐弄回来作甚么的？”渊重华进宫的时候，云帝正在书房等他，他方通报完得了召进去，云帝便劈头盖脸地骂过来。

云帝此人平素虽说笑眯眯的，只是谁也看不穿他这笑面虎似的皮囊下装着如何的灵魂，如今他面上的笑容丝毫不见，一双黑曜石一般的墨瞳阴沉地见不到底，嘴角紧紧地抿着，仿佛一尊阴冷的石雕。

渊重华便十分干脆地一掀袍子，跪在了地上，抱拳说道：“臣知罪。”

“你知什么罪了？”

“臣不该自作主张，假作圣意。”

“你也知道这是假作圣意！你还要不要你的人头了？”云帝面上的冰冷更是重了，他原本手中握着一串碧绿的翡翠手串，听渊重华这般说着，他便将那翡翠手串往地上狠狠一摔，霎时间那珠子便撒了一地，叮叮当当地四处滚落了，一声一声地仿佛压在心上一般。书房之中伺候的内侍与宫女都吓的不敢动弹，大气不敢出，只是低下头不敢多听多看。

渊重华并不辩解，只是跪着低着头，不言不语。

云帝阴恻恻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面上冰冷却渐渐散了，他揉了揉眉头，叹道：“一个一个的皆是这样不省心，这若是让外头的臣工知道你是假传圣意，非得将你弹劾地下不了台了，原本你带着十万大军前去支持师玟清逼宫，臣工便颇有非议，如今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假传圣意，非得撞死在大殿里，叫我给你发个斩立决不可。”云帝亲自起身将渊重华扶了起来，他握着渊重华的手，叹着气摇头。“寡人何苦为了这样的小事朝你发脾气，你是寡人亲封的国师大人，替寡人监国，鞠躬尽瘁，只是你做事想想你自己，寡人虽是云帝，却不是时时都能保得住你的！若是那几个一品大臣闹将起来，寡人也难做啊！”

云帝一时间又没了帝王的架子，仿佛与渊重华十分交心一般，渊重华连声道不敢，云帝才又笑将起来，他拍了拍渊重华的手，又坐回了先前的软垫上，请渊重华坐下。

渊重华坐到一侧，云帝才唉声叹气道：“你此事做的还是好的，师玟清总归是来了，只是你以这送嫁借口将她诳来，你也不知寡人后宫那些女人听闻寡人要娶个能做我帝姬年纪的玄国帝姬为后，差点将寡人的宫殿房顶都掀了。”

渊重华面上便露出惭愧之色来，他低着头说道：“是臣失策，原本师玟清此人便十分难缠，臣要将她带回大云，并非易事，她如今贵为小摄政王，深受玄国新帝信赖，又素来甚得民心，出入护卫无数，臣若强行将她掳走，恐怕玄国四下大哗，更是于陛下不利，若是玄国为此开战，便得不偿失了。臣百思不得法子，只得行此下下之策，虽说惹得玄国民间不快，但到底不算过分，那大长帝姬如今在玄国国人心中的地位远远不及小摄政王高。”

云帝面上露出思索之色来，他深沉的墨瞳之中闪过些若有所思，半晌才笑了起来：“还是云卿考量多些，虽说寡人的大云不惧与玄国一战，只是南边丽国虎视眈眈，他丽国人阴险狡诈，谁知不会在这时与寡人分一杯羹？不如暂且再留他玄国一些时日，日后徐徐图之才好。”

“陛下圣明，只是陛下当初在密信之中吩咐臣将师玟清带来，可是有些考量？恕臣愚钝，不明白陛下意思。”渊重华此刻与那些忠臣并无二致，他规矩地跽坐在云帝的下首，一丝松懈也无，面上倒是恭敬关切的，细细看去，还有一丝疑惑之色。

云帝双眼紧紧地盯着渊重华，他面上还带着十分灿烂的笑容，一双墨瞳之中却并无笑意，又阴鸷又深沉。他抬手喝了一口茶，便将墨瞳之中那些忌惮与提防咽了下去，又是十足的信任。他大笑了两声，便亲自斟了一杯桌上的茶，端到渊重华面前：“云卿，你当真不知？”

“臣下不敢妄自揣测圣意，方才亦是临时起意，才敢斗胆询问陛下，好安排下事。”

“自然是拉拢于她，此子年纪轻轻却绝非善茬，若就这般放她回去了，三十年后谁知是玄国向我大云纳贡，还是我云国给大玄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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