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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余在邱晓的叫声中回过神,忙调整起情绪来。他不想让邱晓看见他悲伤的样子。这样会惹得邱晓也不开心。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些笑容,轻描淡写道:“没事。没事。”
邱晓毕竟是和程余真心相爱过的恋人,他一眼就看出了程余口中的谎言,追问道:“余。你不必隐瞒。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说谎,语调就发颤的习惯一直没改。说说,什么事让你难过了?”
“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程余并不想将心中想起的往事说出。他不想让邱晓也跟着难过起来。
邱晓笑了笑,宽慰道:“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那就别去多想。多想想未来的幸福日子。”
未来,一个看似遥远的日子。但在短短几十年的春秋里,未来似乎又在眼前。只是,程余暂时还不清楚,他的未来在哪里,又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
时光流逝。已全然康复的程余迎来了出院的日子。出院当天,邱晓早早来到医院接他出院。
“余,你跟我回家去住。现在的你需要人照顾。”邱晓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不了。你送我回我住的地方。”程余不是不想住到邱晓家中,只是他不敢而已。也不是说他不敢,而是他不想到头来又会让邱晓陷入两难的境地。虽说,距离他们分开已有十多年。可邱父邱母当年的话还犹在耳边。
“你不愿意吗?还是在担心什么?”邱晓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没有呢。只是,我有住的地方。”
“余,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接你回我家去。”邱晓以一种不容辩驳的口吻说道。
“晓。你别强求我。如果,你是要接我到你家住,那我今儿不出院了。要不就我自己坐车回去。”程余坚定的态度让邱晓不得不妥协。
邱晓非常清楚,一旦程余做好了决定,强求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也就只好答应程余先将他送回到他自己住的地方。邱晓心想,反正现在已经再次遇见了他,她也不急于一时半刻要程余住到她那儿去。送他回到住的地方,这也总好比不知道他落脚的地方要好得多。
一路上,邱晓像个孩子一样,说个不停。程余不敢多看邱晓,生怕多看一眼,将会失去了勇气,去做已做好的决定。他有意无意地避开邱晓的目光,时不时看向车窗外。
回到了住处的程余,一时间不知如何招呼邱晓。杂乱的房子,酒瓶洒落一地,烟头丢得到处都是,一堆已经发臭的衣服就堆放在客厅的椅子上。邱晓看到这般情形,他先扶着程余走进了卧室。卧室,同样是杂乱无章,团成一团的被子,已经黑了的枕头,随意散落的书、纸张,烟头,发臭的袜子。险些令人窒息。邱晓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她不知道程余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一向讲究,将房子收拾得有条不紊的他,而今住的地方是如此的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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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余感受出了邱晓的难过,强颜欢笑,调侃道:“没见过吧。”
邱晓已说不出话来,疼痛在她心里蔓延。
“没事了。经过这一次的生死,这些都会过去。”程余故作平淡地说。
“你先坐着。”说着让程余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开始拆下已经发黑的枕套。发黑的枕头拆开后,才发现里面的枕芯早已发黄,似有泪水的印痕。疼痛,难以名状的疼痛。邱晓切实地感受到了程余这些年来所承受的苦痛。
“还有别的枕头吗?”邱晓压住内心的伤悲,哽咽地问道。
“没。柜子里有枕套,你帮我换上就好。”
打开柜子的邱晓,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挂着的一排衣服,一看都是数年之前的衣物了。他难以想象,程余这么多年来,居然都不曾为自己添置一件新的衣裳。
一顿翻找,邱晓在一堆衣服的底下终于找到了洗过的枕套,拿了出来给换上,扶着程余躺了下去。躺下后,邱晓走出了房门,眼里含着泪,收拾起客厅来。
收拾完客厅,邱晓深深呼了口气。进到房间,又开始收拾起程余的卧室来。待一切收拾妥当,邱晓看了看时间,已近中午。他从程余身上拿来了钥匙,嘱咐一声出门去了。
刚出了程余的房子,邱晓一边走一边流着泪。她感到心被人用刀子剜了,疼痛得要窒息。她难以想象,早年间意气风发的程余,恍惚间却成了这般模样。她难以想象,这么多年,程余一个人是怎样熬过了这难熬的岁月。她开始自责起来,自责她没能早一点找到程余。若是能早点找到他,陪在他身边,或许程余也不会是这般模样。可自责显然是无力的。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如何让程余从过往的悲伤经历中走出来。她不忍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曾意气风发,欲指点江山的程余就此颓废下去,要用尽余生的时光陪着他,纵使前路荆棘密布,也要趟上一趟。
约一个小时后,邱晓的手中拎着新的枕头,还有在外打包好的饭菜回到了程余的屋中。才进得屋来,邱晓便将程余破旧的枕头换掉,扶起他来到客厅,安排起饭来。
邱晓似有很多话想要问程余。她心中实在疑惑,原本意气风发,心怀激扬文字,欲要指点江山的程余,怎么会落得这般模样。可终是不忍去问,怕刺痛了他。
程余感应到了邱晓的欲言又止,也似乎猜到了她心中的疑惑。语气平和地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
邱晓见被程余看破了心思,也不想狡赖,点头以应对。
“你是不是心中奇怪,我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程余试探性地说。
邱晓依旧只是点点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她担心,害怕看见的是一脸落寞,一眼忧郁的程余。
“想着,这些事,其实都已经过去了。说不说,都无所谓了。”程余平淡的语气好似这些事与他无关。
“若你想说,就对我说出来。不想说,就不说。”邱晓说。紧接着深情地望着他的脸,说:“但你要相信,今后有我,有我陪着你。”
有你,有我。这本是他们二人当初许下的誓言。他们曾彼此承诺,此生中,有你有我,我在你心上,你在我心里,彼此不离不弃。
如今,这话却显得有些膈应。不是说程余不爱邱晓,而是他不敢奢求未来的生活中真的能有她。能在余生中还能与她有着这短暂的时光,对程余来说已是足够。
然而,邱晓却并不这般认为。在她的心里已经认定了,这特殊的遇见方式,是上天给予的最好安排。安排他们能在余生里,有你有我。
程余听出邱晓言语背后的想法,淡淡地开口,说:“其实也没什么。你若愿意我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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