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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耶并不是很能体会晴明那种心情,在她看来,这种神乎其神的式神啊鬼怪啊早就吸引着她目不转睛了,“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不过舅父大人也曾说我有很强的灵力,如果从现在开始修行阴阳术的话,说不定可以成为不逊色于父亲的阴阳师。”
就算成不了阴阳师,在这个人与鬼怪并存的时代,多一份自保的能力总不会错。
可惜,就像沙耶并不能真正理解晴明的想法一样,晴明也不能理解沙耶心中所想。在他看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心中所关心的不正是该怎么玩怎么睡吗?
一听沙耶说舅父大人怎样怎样,安倍晴明就觉得心中烦不已躁,郁闷得不行,“沙耶,你不要听保宪师兄他胡言乱语,女孩子乖乖地接受父亲和兄长的保护就好,阴阳术……女孩子还是不学为妙。”定定地看着沙耶尚且稚嫩的脸庞,晴明的态度异常坚决。
要不是沙罗从小跟随师父忠行学习阴阳术,也不会在自己即将生产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替他挡下那一击。明明知道他身边有十二神将的,紧要关头却行动快过思想,不等他反应过来就酿成了最大的悲剧。
阴阳术,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如果阴阳术不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那它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看着安倍晴明一瞬间变得有些黑暗的神情,沙耶动了动嘴唇,正打算说些什么,就听见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咳嗽着隐含威严地在门口响起,“晴明,你难道了你当初修行阴阳术时说的话了吗?阴阳术,可不是你说的这么不堪的东西。”
贺茂保宪搀扶着他走进来,步入房间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安倍晴明的师父,安倍沙耶的外祖父,现任阴阳寮的长官——贺茂忠行。
“外祖父,舅父。”跪坐在地板上,沙耶恭敬地行礼道。对于这位教育了她许多的长者,她有着不亚于对保宪舅父的敬爱之情。她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鼎鼎大名的阴阳师这样讨厌阴阳术,但她自己是真的由衷想要学习这门法术的,不为别的,只为不想在大难来临的时候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贺茂保宪赞赏地看了沙耶一眼,侧过头眼神严厉地瞪着安倍晴明,“连个小孩子都能搞清楚的问题,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搞不明白。晴明,沙罗的死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再自责了!沙罗的死可以说是天命所归,时候到了自然就会离去,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最后一声长叹,似乎饱含了长者的悲叹哀惋之意。沙罗是他最心爱的女儿,晴明是他最欣赏的弟子,这两个人的结合本该是牛郎织女羡煞世人的,谁想到沙罗年纪轻轻会难产而死?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听从沙罗的强烈要求,在她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让她嫁给晴明。
晴明听着师父严厉的教诲,身体震颤了一下,微微闭上眼睛,说:“弟子知道错了,可是种种情形历历在目,弟子不知道该如
沙罗之死
何形容,只知道每当我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沙罗出现在我眼前,她死前的音容笑貌宛如在生时那般活泼自然,我却是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再也寻她不得了。”
抬起头,晴明扯出一个看起来比哭还要悲伤千万分的笑,那模样让旁人看了都不禁觉得心酸,“师父,请告诉我,如果阴阳术不是为了保护人类而存在的话,那么它到底是为了什么存在?”
晴明这一番话说出口,不光是贺茂保宪面露讶异之色,就连沙耶都不禁对他频频侧目。这可不是她印象中伟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会说出来的话,那个活跃在平安中期一提起来就令人交口称赞的神话式人物,竟然会如此地否认自己存在的意义,如此地怀疑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力量,简直就像极了……当初的她。
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沙耶不动声色地握紧了他的手。这个人啊,虽说表面上是她父亲,但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她的母亲大人据说是十四岁死于难产,那么说晴明现在也不过就十八九岁,这样的年龄,这样的身份,却过早的经历了生离死别爱恨情仇,真是想让人深深叹息啊。
最后这番师生之间的对话沙耶并没有听到,因为某些避讳或者不知名的缘由,沙耶只能等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到晴明回来的时候,看着他虽然面色沉重,却给人感觉似乎轻松了不少。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深深地凝视着她,声音悠远隐约还带着一丝犹豫和不自然,“沙耶,你真的想学习阴阳术?确定?不后悔?”
那小心翼翼的谨慎姿态让沙耶看着默默心痛,她情不自禁用自己小小的手臂抱住了这个身为她父亲的年轻男子,声音喑哑似乎还带着些鼻音,“父亲,我有想要保护的人,想要保护的东西,或许你听着搞笑,但这真的是我的心里话,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我想要保护你!”
最后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仿佛直接投在了晴明的心头上,让他整个人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沙耶……”
“父亲,我想保护你。”紧紧握住这双微凉的手,沙耶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他。如果她当初可以再果敢一些的话,如果她当初可以再坚决一些的话,如果她当初可以坦白自己的心意接受哈迪斯的感情的话,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吧。
看着沙耶那顽固执拗的眼神,安倍晴明身体一震,缓缓抱住他的女儿,唇边上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语调凶凶地却带着一丝放松的笑意:“小丫头真是古灵精怪!沙耶,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啊,不要把我身为父亲的最后一点骄傲也给剥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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