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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忠上前一步与她靠的近些，垂下头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

“奴才不把自己摘干净了，哪还有命来救您出去呀？您说是不是？”

这个人还是那么心狠手辣，无往不利。只是他看起来有些疲倦，眼下都是青的。

“炩主儿，咱们都是过来人，死个奴才而已。奴才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您明明是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的人，这辈子偏偏要装成一副菩萨心肠，事到如今，您说您这是装给谁看呀？”

原来如此。

卫嬿婉颓然，原来他都记得，一刻都没有忘。

她早就知道，进忠与她一样，有前世的记忆。只是这层窗户纸，她不愿捅破，他也陪着她演这出只做给彼此看的戏。她以为，若她掏出一颗真心待他，他便会一点一点原谅她。

她知道她的第一个女儿是进忠诱导皇帝下旨过给颖妃的。她知道那是他的报复，可为什么还要来安慰她，为什么要趁着她睡着对她说抱歉，这么多年为什么要陪着她宠着她让她以为他其实很在乎她呢？

他还是恨她的吧。嬿婉心想。也对，她杀了他呀，这条命还没偿给他，怎么能祈求别人就这么原谅呢？

“炩主儿，这些天饿着了吧，奴才专门做了您喜欢吃的菜，趁热快尝尝。”

进忠说着，蹲下身替她将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好，又站起来递给她一双筷子。

“接着啊，还是炩主儿想让奴才喂您？”

嬿婉抬头，看到对方正一脸玩味的瞧着自己。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却一如既往的亮。

“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出去啊？”

她终是垂下眼，默默接过那双筷子。

走到饭菜前，拿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有什么呢？这是她欠他的，人家来讨了，她还了就是。

他大概，也想给她留个体面吧。毕竟被勒死的死相比较难看些。

进忠看着她吃完，又递来了水，没有再说话，收拾了东西便要离开。

“进忠。”

就在两个人一个牢里一个牢外措身而过的时候，嬿婉叫住他。

“很好吃，本宫欢喜。”

他离开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只是许久，胃里也没有出现上一世那肝肠寸断的疼痛。

又过了不知多久，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死亡，却等来了来传旨的李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妇卫氏德行有失，残害妃嫔。即今日起，废除皇贵妃之位，降为庶人，打入冷宫、闭门思过。钦此！”

冷宫是一个能将人逼疯的地方。卫嬿婉听说过太多关于北三所的传说，可轮到她自己住进来，又是另一种体会。

这里面的女子，大多都上了年纪。有想得开的，也有想不开的。她还年轻，平时抢着多干些活，一是打发时间，二也是为混个好人缘。人情世故，到哪都一样。

接到圣旨的那天，卫嬿婉差点要仰天大笑三声，说实话比起死，她更害怕那个囚禁了她八年的小黑屋子，听说要来北三所，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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