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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将隔扇窗染得通红,几缕余晖从窗缝溜进花厅内,映在厅内侯夫人的脸上,她凤眸微眯,静静地听着少女的陈述。
坐于她身畔的霍侯担忧地伸手,牢牢与侯夫人的柔荑相握。
“……如此,死去的崇舟应是贵府大公子,霍弈。”侯夫人下首,崇嫣没有落座,而是立于厅内缓缓陈述,她怕惊到对方,尽可能讲得委婉些,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霍侯与侯夫人应是初闻此讯息,有了霍弈消息,却得知霍弈已经身死,她曾试想过二人多种反应,怎样都不应像现在这般,平静得不可思议。
这么平静,只有一种可能——
“侯爷和侯夫人似是不信崇嫣?”
侯夫人抬指拢了下鬓发,眼神轻飘飘扫过倚在花厅角落未动的霍凛,她这儿子亲自将崇嫣引入花厅已经够让她纳罕,更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倚着厅柱不走了,像是围观事态发展,实则是隐隐保护的姿态。
思及今早城外得来的传讯,姜少娴带着选定的上京贵女已在无庸城外三十里,暂被霍家军乔装的人马绊住,可也只能绊住一时,进城不过这几日的事。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强逼儿子草率娶妻,可若儿子有中意的女子就好办了。
侯夫人眸光闪动,对崇嫣扬起婉约的笑:“崇姑娘,我自是信你心如璞玉,且你也无骗我之动机,大约事有误会。”
“其实,我们已有弈儿消息。”
此话如一声惊雷,炸得崇嫣有些发蒙:“有消息是指……”
“自是霍府大公子还活着的意思。”上首还未发话,从花厅侧间就转出一中年男子,一身宝蓝长衫,手搭在腰间佩剑上,粗眉阔脸,气宇轩昂。
他视线越过崇嫣落在角落的霍凛身上:“凛儿,别来无恙。”
霍凛上前抱拳见礼唤师父,侯夫人两边介绍,道崇嫣乃武隆镖局镖师,极得镖局当家信重,而中年男子则是她五师兄,亦是霍凛五师父,付珏。
付珏眯了眯眼:“即便是二师兄、三师兄信重之人,亦不可无凭无据就言弈儿已死,方才我在侧间也听了个大概,崇嫣丫头,你说你那死去兄长崇舟即是弈儿,证据就是崇舟身上那靛青抹额,那请问,靛青抹额在何处?”
崇嫣摇摇头,神情落寞:“他身死时,身上已无抹额。”
她除了自己的记忆,也无其他凭证可证实崇舟即是霍弈,除非找到抹额,可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至于崇舟的尸骨,怕是早就化作了枯骨,也不能为证,崇嫣想到水漂,忙抬眼道:“崇舟教我的水漂,与霍凛打出的一模一样。”
霍侯闻言,似有动容,他年轻时忙于军务,尤其霍弈幼时陪他甚少,打水漂还是去上京述职时教他的,为的却是让他能自娱自乐,别扰他公务。
想到曾经,霍侯大憾,弈儿他丢失时不足四岁,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只恨他得镇守西北,无法分身去寻儿子!
待有了次子霍凛后,不禁想把霍弈缺失的父爱弥补到次子身上,谁知这冷心冷肺的兔崽子一点不比他阿兄儿时可爱,居然嫌他老子恶心!
想到被亲儿嫌弃的旧事,霍侯不由得把虎目瞪向次子。
“带钩子的水漂虽难,还不至于成独门绝技吧,竟以此为据,未免太天真,”付珏朗双肩耸耸,叹息着摇头,仿佛崇嫣说了个大笑话一般。
被人如此质疑,少女面色不愉,却一时间想不到反驳之语。
付珏已转向侯夫人:“师妹,我此次来无庸城除了看看你们,就是知会师妹你,弈儿消息有了些眉目,真假如何,须你这当母亲的亲自出城探一探。”
“师妹,一个小丫头片子无凭无据的话不足为信……”
“崇州药房!”崇嫣插言,厅内几人都将目光投在她身上。
“崇舟当年将抹额剪开,取了金线用作诊金,西域金线珍贵稀少,崇州药房或有记录。”
付珏动了怒:“都说了弈儿行踪已有眉目,你这丫头跟霍家有何仇,竟口口声声咒弈儿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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