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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烨最终也不知道孟昭为什么要帮林殇。
不过孟昭在那个雪夜没有推开他,就已经足够让他庆幸了。
出了南荒,孟昭的心情一直不好,尽管有阿蘅事无巨细地照料着,可她话很少,也不像楚烨刚认识她的时候那样总是笑了。
楚烨试过给她讲笑话,可她却只是敷衍地扯开嘴角,天一黑就说要睡觉,不再理别人。
正月十六那天阳光明媚,他们到了一座小城。
小城并不富裕,但是很热闹,让楚烨意外的是,街上虽然喧闹,但是却没有摊档做生意,城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或是端着水盆碗碟,或是双手掬着把水往别人身上泼,城里尽是欢声笑语,到处都是湿哒哒的一片。
他们只是路过,原本孟昭不打算在这儿逗留,只想赶紧到闵城,可楚烨去打听了一番,回来的时候头发上都在滴水,还兴致勃勃地拉着孟昭道:“今天是当地的掬水节,他们说被泼的水越多,新的一年就会越顺利。”
“无稽之谈。”孟昭嗤了一声,对此不以为意,抬脚就要走。
楚烨却把她又拉回来,“我们赶了好几天路了,也没好好休息一下,这都下午了,也不知道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在哪儿,不如今天晚上就住这儿吧。”
“要住你住。”
孟昭的话音刚落,突然身上就被泼了半盆水。
这水很凉,泼得她莫名其妙,她下意识狠着眼神扫过去,把兴高采烈送祝福的姑娘吓了一跳,灰溜溜地拿着木盆跑开了。
阿蘅赶紧拿了手帕来给孟昭擦,可她的手刚刚伸过去,孟昭脸上就被泼了一捧水。
这次泼水的人是楚烨,他也不怕孟昭生气,拉着她道:“你看你刚才把人家小姑娘都吓着了,何必呢?就当图个吉利。”
说着又是一捧水泼了过来。
孟昭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最近又心事重,现在浑身被弄得湿透,心里愈发烦躁,一手把楚烨扯过来,一手接过阿蘅递过来的葫芦瓢,从旁边的瓦缸里舀了一瓢水,兜头就往楚烨浇下去。
“我让你泼!让你泼!多大个人了,还玩儿!”
楚烨没躲,被泼了满身也不生气,只是把脸上的水抹去了一些,盯着孟昭问:“火气撒出来了吗?心情好点没有?”
孟昭这才明白,楚烨是故意惹她生气,只是想让她把心里的火发出来。
见孟昭不回答,楚烨也不在意,拉着她又往人群里跑,还时不时掬了水去泼别人。
他是外乡人,在这儿连一个相熟的人都没有,但是这里民风淳朴,今天又是过节,被他泼了水就是受了他的祝福,即便是礼尚往来,当地人们也热情地跟他们玩闹。
只是可怜了孟昭,她被楚烨拉着到处跑,虽然没泼别人,却也被别人给泼了个浑身湿透,两人甚至被一群小孩儿围在中间,小孩儿们一边往他们泼水,一边用当地方言唱着他们听不懂的童谣。
孟昭有二十年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了。
活人的日子。
她不由自主蹲下来,拉过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衣襟里拿出一枚亮晶晶的宝石问她:“好不好看?”
那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光彩,小姑娘看得呆了,许久才点头,直说好看。
她缠着总角的粉色丝带还在滴水,可被阳光照着,也很好看。
孟昭把宝石放在她的掌心,“送给你。”
阿蘅好不容易挤到了孟昭身边,“主子,我刚刚找到一家裁缝铺,你去换身衣服吧。”
孟昭却似乎没听见她的话,只是目光追逐着那个拿着宝石欢天喜地去找父母的小姑娘,轻声道:“阿蘅,她好像你。”
……
掬水节到傍晚才结束,三人找了间客栈,定下房间以后,孟昭去了房里准备换衣服,店小二这时拎着一桶热水进来了,说是同行的另一位公子交待的,让她泡个热水澡,免得着凉。
孟昭把刚拿起来的衣服又放下,“他人呢?”
“在厨房呢。”店小二把水倒进浴桶里,同时道,“他使了些银子,跟我们客栈借了厨房,说是要亲自下厨。”
楚烨会做饭,孟昭于是没有多想,在房间里安安心心地泡着澡。
她后脑靠在木桶的边缘,在氤氲的水汽里,又想起了林殇临死之前跟她说的话。
房间门被打开,阿蘅泡了茶进来,把茶水放在桌上就要出去,却被孟昭隔着屏风叫住。
“阿蘅,你还回长夜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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