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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求援（第1页）

王大头的祖母，把所有振兴家业的希望，都押在他的身上，所以就算家道破道，老人也希望王大头尽量学多点东西，小时间教过他不少方言，王大头倒是有一些语言天赋的，长大之后，也曾有过所谓“讨海”的想头，所以学过一些倭语。这几天，就是按着胡宗宪的要求，把要说的七八句话，翻成倭语之后，拼命练习，以增加熟悉的程度。

“这没有什么出奇，当时陈典史和包典吏他们，都能看到有黑而细密的小蛇，就在光照的边缘了。幻觉之中，听出伊贺口音，只是他心里愿意相信，那足利义澄的鬼魂真的被召唤过来罢了。”胡宗宪倒是对此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方才那恶臭，当然不是王大掌柜的脚气，而是让人脱离致幻的解药。

胡宗宪和王大头从鼻孔里哼出两颗药丸来，却也是他们刚才没有也被带入幻境的原因。

“打铁趁热啊！”王大掌柜是急得不行了。

胡宗宪摇了摇头，耐心地对王大头说道：“他会自己修正记忆的，不要担心。你要知道，刚才这一番对答，基本上你是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如果我们现在开始诱导他开口，能问出到些东西，他回去之后，想想就会觉得有疑点。”

有疑点会怎么样？

人家是杀手组织的管领啊，回去想了之后发现有疑点，可能让人当二傻子玩了，难道还要回来跟王大掌柜、胡秀才讲道理？

“若不当说的话，你别跟我说！”王大掌柜明显自己也想到这一点，胡宗宪还没说完，他就急急截住胡宗宪的话头，“我也不怕跟你说，我陪你来府城，是指望着你能帮我重振家业的，这送命的勾当，你可千万别搭上我，咱俩交情没到那一步！”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有些话，我总是怕说得太早，害了你。”胡宗宪温和地点了点头。

此时却就听着外面脚步声匆匆而来，人还没进房间，就听着声音：“王掌柜你忒不道地！胡秀才看得起你，你倒是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秀才公，有什么送命的勾当，你只管吩咐下来，俺罗石头，却是不怕死的！”

说话之间，罗石头就冲了入内来，倒是颇有几分雄赳赳的气势。

“那你回县城去吧。”胡宗宪看着他，却就笑了起来，对他这么说道，“我找人带你出城，你回县里去就好。反正你就要寻那送命的勾当嘛，你回县里去，十有八九，便是能送得了命的。又或者，你现时去客栈后厨寻把菜刀，跑街上去，往脖子上一抹，大约也能送命。”

罗石头听着，愣在当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接下话茬。

这也活该是他倒霉，想想胡宗宪给罗秀才盘完了逻辑，罗秀才都能把罗石头呛得下不了台，他自己跑胡宗宪面前吹牛，能落得了什么好？

“你来寻我，是为了活命吧。那就不要在我面前，大吹法螺。王掌柜直言他不愿送命，并不会让我觉得他胆怯；你大吹法螺说不怕死，却终归是最怕死的。”胡宗宪训斥起罗石头来，不知道为什么，是一点情面也不留的。

“你可明白了？”

罗石头好不容易得了个台阶，连忙作揖道：“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于是胡宗宪挥了挥手，示意王大头带着罗石头，把那香案等物收拾下去。

又唤了掌柜过来，想让他给罗石头开多个客房。

“秀才，小老儿这店里，有个小院子，却是洒扫干净的，不如您和贵友，就在院子里住下，照收你三个房间的钱，可好？”掌柜上来，却就提出了另外的一个解决方案，关键是很坦诚，“您也别觉欠小店人情，您是源家客栈的朋友，来府城不住他家却来我这里住，说将出去，小店脸上有光啊！”

也就是说，这是这客栈打击对手声誉的一个办法？胡宗宪想到这里，哑然失笑，点头道：“那就多谢掌柜了。”

于是收拾完了香案，王大头两人又来搬了行李，去后头那小院子里安顿下来。

“源真卿不太对的，他来寻我们的目的，不太正常。”胡宗宪却让罗石头在院子里打望，把王大头叫到房间里商量，“如果我所料没错的，只怕他感觉到自己快死，嗯，快要步他父亲的后尘。也许没有实证，但至少是他有这样的危机感，不然的话，他为什么突然热衷起这个事？他想干什么？很明显，他想完全掌握这个杀手组织。”

“那都是他父亲打下的江山，他有兴趣，自己接手不就得了？对了，之前二阶堂翔太说的，那什么藤原长庆，就是源家菜馆的掌柜吧？那不就是源真卿自己的人嘛？”王大头觉得一头的雾水。

胡宗宪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王大头的肩膀：“帮我磨墨。”

磨墨当然是为了书写之用，胡宗宪写的是一封信，不长，只有两页纸，把墨迹吹干了，装入信封，想了想，却没有在信封上写名字，只把它交给王大头：“去直隶，到锦衣卫的驯象所，寻郭百户。对，不是去找霍家大兄，找他没用，找郭百户。”

“可是我怎么去？”王大头一下子就懵了，他长这么大，府城都是第一次来啊！

胡宗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你得去，你还是尽快把信送到，你去睡，三更就起来，天一亮开城门，你马上就走。”

一脸愁苦的王大头还要再问，胡宗宪却就唤了罗石头进来：“石头，你是大侠？”

“不敢当秀才公这么称呼。”罗石头被打击之后，现在于胡宗宪面前十分老实。

胡宗宪却不打算跟他扯这些客套，单刀直入：“你去过京师直隶吗？”

“不曾去过。”罗石头也老实回话。、

“如果要你去呢？”胡宗宪紧接着问道。

“有盘缠？足够的盘缠？”罗石头摸着下巴的胡茬，这么问。、

看着胡宗宪点头，罗石头一拍大腿：“只要有盘缠，天下何处去不得？”

“教他。”胡宗宪指着王大头，给了罗石头第一个任务。

然后胡宗宪走出房间，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不觉离开绩溪，已经二十来天了，而整个案子的情况，远远要比他所想象的，更为复杂，现在揭开的，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已经到了不得不求援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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