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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留下来帮查案,是因为你在绩溪可以回家,霍家姐姐不用太担心你。”胡宗宪在走出知县后宅的时候,对着霍长觉这么说道,“所以你不要给我拿捏锦衣卫小旗的架子,要不然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能找那位试百户,换个人?”
霍长觉郑重地摇了摇头:“别他娘的唬老子,国家那啥?对,国家公器,你区区一个秀才,你还换人?换个屁!”
一时之间,胡宗宪不知道跟他从何说起,因为这位他是真想不明白的。
霍长觉走在黑暗的长街里,他挺着腰,举着手里的火把,哪怕只是照亮身前的路,他也仍毫不犹豫地走下去。无端的,胡宗宪却就有些感动了:“虽然是个傻子,信什么国家公器不为私用的傻子。”
尽管霍长觉耿直到有些发傻,但毫无疑问,这是可以交托后背的同伴。
有他来参与调查,不单有锦衣卫的虎皮,而且胡宗宪会觉得安心。
就当胡宗宪刚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霍长觉就用血肉证明了这一点。
几乎在一时之间,四把倭刀在黑暗里捅刺出来,狭而长的倭刀,映照着火把的光亮。
霍长觉挡开了一把刀,然后撞飞了黑暗中的另一个刺客,再一腿踢开胡宗宪,让另外两把长刀落空。
而与此同时霍长觉并没有任何停顿,他持着火把的手,臂弯里死死夹着一个刺客的脖子,然后一刀冲着另一个刺客斩落。两把倭刀交叉拦住了霍长觉斩落的长刀,然后霍长觉手中的长刀就断了,不过他转身一个膝击撞中了想从背后偷袭的那个刺客。
但那合力拦截撩断霍长觉绣春刀的两名刺客可没闲着,就在他转身膝击之际,霍长觉的后背的和大腿,却就血花飞溅,中了两刀。
“杀啊!”霍长觉怒吼着转过身来,手里断刀飞掷出去,黑暗里有人应声而倒。
身后胡宗宪大叫道:“霍家大兄莫要放走那厮!”
余下那个刺客犹豫了一下,却见着霍长觉把火把从左手交到的右手,那刺客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一点把握,能干掉面前这个巨汉,他没有停留,转身就跑。
胡宗宪吹响了哨子,这是陈典吏和包典吏给他的,一旦吹响,巡逻的更夫和差役,就会过来,也算是一个应对前段时间,夜里有鬼怪出没的手段。
差役和更夫过来的时间很短,而霍长觉已经有点撑不住了,背后那一刀,有些深,尽管胡宗宪脱了长衫给他勒住,但胡宗宪那小身板,那件长衫能有多大?完全不济事。万幸更夫和差役过来,连忙把他抬去医馆。
而那个被霍长觉夹在臂弯的刺客,已经生生被他拗断了脖子,断了气,死得通透。
那个被霍长觉膝击倒地的刺客,倒是跑了,不过他胸肋之间,被那一击撞断了至少两根肋骨,在大约两百多步外的巷子边找到他,也一并抬去医馆,听说是断折的骨头,因为在他逃跑过程里,扎进了肺里,完全救不活了。
“要不是汝贞叫那一句,我们两人都得交代在那巷子里。”霍长觉对于别的事情,拎不太清,对于搏击战斗,他却是一点也不含糊,“那个被老子膝击中的杂碎,还是那个被吓跑的腌臜货,如果他们不跑,老子哪有气力杀他们?肯定得死在巷子里的!万万想不到,汝贞老弟,却还有这等本事!当真不敢置信!”
包典吏和陈典吏过来看了霍长觉,却是眉头紧锁的模样。
因为刺客能对霍长觉下手,也就能对他们下手,他们可没有霍长觉这样的本事和身手。
“秀才,你看如何是好?要不,别查了吧,我看,就是你硬要往下查,这才让人不得不动手啊!”包典吏忍不住,开口去劝胡宗宪。
陈典吏也劝他道:“这查将出来,也是锦衣卫的功劳,胡秀才,结了案就算了,反正对方想来也不敢再行作案了,何必节外生枝?”
“嗯,好的,那就不再查了吧。”胡宗宪看着缠满了绷带的霍长觉,和边上一脸担忧的霍曼殊,很无奈地这么开口说道。他也许并不想放弃,但面对这样的局面,也许放弃是唯一的选择了。
陈典吏和包典吏见着胡宗宪愿意听大家劝说,终于松了一口气,各自留了两个下人在这里听使唤,然后也就归家去了。
“不再查了?”霍曼殊在那几个下人退出房外,抬起头来,低声向胡宗宪问道。
因为她实在太过于了解胡宗宪的性子了。
胡宗宪苦笑了一声,指了指病榻上的霍长觉:“怎么查?”
但躺在病榻上,因为失血过多,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霍长觉,咬着牙睁开了眼:“别他娘的怂,不查,老子不是白挨了这两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身为锦衣卫,上峰没打发差遣下来也就罢了,明明领了差遣的,便得办下去!”
胡宗宪眼见再不开口,霍长觉便要挣扎着坐起来,只好过去按住他:“行了,大兄,查,我往下查就是,你要想让我往下查,你就别添乱,要不你这伤没好利索,我怎么往下查?”
这样才算是把霍长觉劝得躺下去,其实他失血太多,一会吃了一碗红糖粥,就昏睡过去了。胡宗宪摇了摇头,走出了这厢房,没想到,却在院子里,见到一个没想到的人,或者说,两个没想到的人。
那就是李婉卿和小桃红。
“这都入夜了,你们女孩子,跑出来做什么?”胡宗宪真的有些急了。
李婉卿却推了小桃红一把,然后压低了声音对胡宗宪说道:“听府里下人说,霍大兄受了伤,小桃红就在家里哭,我实在受不了,就带她过来看看。”
胡宗宪看着小桃红打量着厢房的表情,叹了口气,倒也没拦着她:“霍家姐姐在里面,你要是想去看大兄,便进去吧。”
“这得往下查啊!我刚在外面,听着他们都在劝你算了!”李婉卿却是着急了。
“你不要怕,不行这样,你住我家里去,还有霍大兄,一并住进去,我家几十个护府呢,我就不信,那刺客能进去行刺!”
胡宗宪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不禁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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