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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姝含的眼角,泪珠尤在,说不出任何话语。
但沈从星却开口:“他们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季凌泽点头:“姝含觉得,如果不是她的坚持,我们就不会坚持下水,那样,我就不会死亡。一诺觉得,如果不是他自己心大,早些注意到我的状态,那样,一切都可以挽回。”
季凌泽的回答,尹姝含听不见,所以,她努力平复过心境:“其实一切,都可以避免的,如若我不让他们游泳,如若我和一诺不光顾着聊天……他不会死的,他本可以不死的,他死的时候,刚刚十八,才十八岁,是最好的年华!为什么我们都活着,他却已经死了呢?都是我的错,那天提议去湖边的人,也是我呀!他说过,他要当明星的,如果没有那样一件事,我相信他会成为一颗熠熠发光的明星。他和一诺不同,他从来,就如为舞台而生的,他走入那样的圈子,定然会是如鱼得水,他会欢喜!他会是最为瞩目的那颗星,那样耀眼。他从小就去学跳舞,他的歌,从来都是唱得最好的,他的生活,一定是绚烂得让所有人都要去羡慕的,可是现在……地底那样冷,没有人陪着他,你们说,他是不是很孤单很孤单?他那样喜欢热闹的一个人,那样久的孤单,他一日日,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本已是干涸的眼泪,随着她的话语,重新流淌而下。
季凌泽与她近了些,他伸手,似要为她擦拭去眼泪,可他本是魂魄,伸手间,又一次只碰了个空。
尹姝含的眼泪落得更急了,季凌泽同她摇摇头,可是她看不见,喃喃话语中,依旧只是自责:“我宁愿……我宁愿死的人是我,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沈从星离得近,她能听见她所说的那些话语,带了几分猜测:“所以,你放弃了自己的梦想,算是对自己的惩罚?”
尹姝含有些惊讶地看向沈从星,但却点了头:“他死了,连梦想的面目都不曾窥探分毫,我凭什么还能去实现自己的梦想?现在,安安稳稳地当个职员,父母也满意,如此,不是很好么?”
季凌泽咬住了唇,似有千言万语,可什么也未曾出口。
沈从星动了恻隐,她拉住石昆砚的胳膊:“你不是可以让魂灵现身的么?你可不可以……”
沈从星本以为,自己要哀求许久,不曾想,石昆砚不曾自己话语说完,就已经划破自己的掌心,滴血溅在季凌泽的身上,他的身形慢慢由虚幻变得实实在在。
尹姝含看着面前的人,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我的酒还没醒么?凌泽,你知道么?你走后,我一直奢望能够梦到你,可那样久了,我从来没梦见过你。我知道,那是你在怪我,怪我害了你的命,你不想原谅我。”
季凌泽伸出的手,终于能够触碰到尹姝含的面庞。
他的手,变得颤颤巍巍,他轻轻抚去她面颊之上残留的泪痕,他努力地对着她去笑:“姝含,勇敢往前吧,不要再陷入过去!”
尹姝含双手紧紧拽住季凌泽,似乎怕自己一个松手,面前的人儿会在刹那消逝不见。她去摇头:“凌泽,我不敢往前,我身上背负着你的命,我不能向前!”
季凌泽带着淡淡的苦笑,略略低头,转瞬抬头,触碰过她的目光:“那不是你的错,每一个人的命格,都是注定好的,即使我没有溺水而亡,我也活不过那个夏天。我死了那样久,你们依旧牢记过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忘了这件事,忘了我,我才能走得安心。”
尹姝含满目皆是季凌泽,连眼都不敢去眨,那些话语,她听得清楚,她想去笑,可眼泪重新滑落,她终舍得松开紧拽的手,她也学着季凌泽的样,摩挲过他的面庞。
季凌泽的面庞,冰冰冷冷,仿若触碰在寒冰之上,她猛然地去缩手,去捂自己的嘴:“是我们,让你死了也都不安稳么?”
“放过自己,你的日子还很长,你,一诺,你们都该拥有更精彩的人生。”季凌泽察觉到自己身体在逐渐变得虚无,话语的速度不由加快。
尹姝含重复过他的话语,轻轻呢喃:“放过自己,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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