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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涵岑闻言颔首而笑，目光擦过老太监投向苏极的寝宫，带着点微微红意的唇，徐徐而动，“皇上的身体，可是好了些？”

老太监低头，“王爷可是问得笑话了。皇上的身体好或者不好，谁能有王爷清楚。”

这话无论谁听来，都会听出老太监对季涵岑惹怒苏极的不满。但季涵岑好像没有听出来一般，只是拨了拨袖子，嘴角带笑说道，“既是如此，本王自便也不进去了。然本王也算是难得进一趟宫，这李主管不若倍本王讲讲皇上的情况好了。”

闻言，老太监似是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既然王爷有心，老奴自是相陪。”

季涵岑微微一笑，侧眸似是无意看向某个地方，桃花眼微微一眯，转身就朝方才站着的林荫道走去，而老太监只顿了一顿，就在他身后一步跟上。

待两人走进了那林荫道中，苏清挽才从树影下走了出来，漂亮的双眸微微虚起，清光微亮敛在眼眸之中。

季涵岑方才那看似随意的一眼，却是直直落在她所在的方向的，显然已经发现了她。

侧身让树上突然落下的一片叶子从肩膀擦过，苏清挽抬手捋顺刚刚动用轻功而稍稍显乱了的头发，一双丹风眼轻轻挑起。

她敢在白日里闯入皇宫，就不怕被人发现，但是，却没料到会遇见季涵岑，还是被他第一个看见的。

想起一路上关于苏极病倒的传言，又听刭方才老太监和张御医的谈话，一个个说的念的都离不开季涵岑，苏清挽此时心里，难得的也有了些躁意。

不过，他既然将贴身服侍苏极的老太监带走，为她进入寝宫提供了方便，那她就承了这情，先进去寝宫再说。

不出所料，苏极所在的寝宫，此时一个人都没有。想来他病倒后自也不愿意太多人照料，便只留了一个服侍三朝帝王的老太监。

虽皇宫各处因为自小入宫还分外熟悉，但这帝王寝宫却鲜少进来，故而，看见这装饰华贵的寝宫，苏清挽不由得微微皱了眉。

印象中，苏极虽费为亲王，但他本性却不若他兄长那般热爱奢华的东西，相反，相比于那些金银珠宝，他更喜欢素洁的东西。

然而此时，看着这满屋无不彰显一国之帝身份的摆设，苏清挽忽而觉得这样的父亲，有些陌生了。

或者，是不是无论谁坐上这帝王之位，都会失去一开始所保有的清性呢？

如果，那妖孽真的有一日登上这帝位，那他便不再是她可以随意嘲讽的妖孽，而只是季涵岑，是这片大好江山的主人。

想到那一天，苏清挽不由得有些落了心情。

虽然，对那只妖孽不再会有或而可以相伴于江湖的念头，但是，她却也做不到与他一定相忘于此。

苏清挽不是那些为情生的女子，得不到喜欢便伤心欲绝，恨不能从此未曾认识对方。

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深刻的爱恋，而季涵岑也并没有如何深的伤害过她，他和她之间，相熟多年嬉笑怒骂成了习惯，而日久生情或者太过了些，但一些细微的情愫总是免不了的。

只是，苏清挽很请楚的知道，他或者会真的爱上她，而她或者在很久以后发现自己真的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但是，两中人之间可能的爱情，无法强烈到能让他们义无反顾的走刭一起。

在情感面前，季涵岑的天下，和她的自由恣意，都会高出无数倍。

所以，适合爱，不适合相守，也许就是他们以后的写照。

待脑中这些杂乱的思绪都散了开，苏清挽才自嘲的摇头笑了笑，不过对着满屋奢华，她竟然可以想到自己和那只妖孽之后的事情上，此时想来，不由觉得分外可笑。

将这本就能清楚预料到结局的事放至心里深处，苏清挽才举步朝里屋走去。拂开自上而下从门框之上垂下的金色帐幔，便觉一道清香袅袅而采，是她熟悉的香气，也是苏极多年来一直偏爱的香熏。

闻到这阵香味之时，苏清挽才觉得在这满屋陌生的地方，终于找回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浮生流连几回笑父女相谈

安静的站了一会儿，本是睡着的苏极忽然一阵呛咳，剧烈而干涩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请晰的扯痛了人的心。

苏清挽微微皱了眉，暗自攥了攥手，刚往床边迈出一步，就听见苏极干哑的声音低低说了声，“水……”

苏清挽迟疑了一刻，马上转身走到一旁的圆桌旁，抬手碰了碰桌上那碧青瓷茶壶，有温温的感觉透过壶身传到手上，似是稍稍凉了一会儿的热茶。

将温茶倒了一杯，苏清挽一手端着几步走到床榻边，一手拂开幔帐，扶着苏极坐起来些，一手将茶杯凑到他唇边，让他咽下。

一杯温茶入喉，慢慢滋润了干涩的食道，苏极喘了几口气，半低着眼哑声问道，“什么时辰了？奏章放在何处？”

知道苏极是将自己当做了老太监李主管，苏清挽微微垂了眸，还是出声回答道，“未时，奏章李主管整理了放左一旁的案桌之上。”

听到这个声音，苏极浑身忽然一僵，似是震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侧过头来，有些昏暗的目光一触及那张清丽艳绝的脸，便瞬时明亮起来，就像久渴的人忽然看见清泉当前，“挽儿……？”

似是极不确定的声音，沙哑之中还有一丝丝颤抖。看着这般的苏极，苏清挽心头瞬时涌过一阵难受，但脸上笑容却极柔，“父皇。”

听到这简单的两个字，苏极眼底光亮尽现，朝她抬起了手。苏清挽见状，笑了笑，将茶杯放到一旁后伸手握住了苏极的手，“我不过玩了几个月，父皇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岂不是要彻底让我当一回不孝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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