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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克拉（第2页）

顾伯生，字从碧。出生在江州一个财力雄厚的家庭，父亲是沪上有名的实业大家。祖上是做远东航海贸易发家的。顾伯生的英语，法语都很好，是常人眼里“读过洋学堂，喝过洋墨水”的文化人。在那个年代，走到那里那都要被尊称一声“先生”的呀…

都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17岁的顾伯生，按照家里旧年的约定，出国前娶了表妹舒婉婷。

临走前，顾伯生拉着妻子的手说，三年后，学成归来，再圆房。

一语成谶，这对夫妻到死，一世都未再碰头。

转眼三年过去了，由于时代动乱，连年战火顾伯生的家书早就断了。消息不通，车马不便，一时间也无暇顾及。后来，顾家派了几波人去法国问询查找，竟是‘泥牛入海’，音讯全无。

次年，沪上“沦陷”的时候，顾家举家搬到了租界。后来，租界也渐渐不太平了。顾老爷便命管家偷偷用田地置换了去港城的船票。又安排女眷孩子先行南下。

临行前夕，舒家大舅曾来暗暗劝过婉婷大归，回娘家的。舒婉婷掩面而泣，悲恸异常。舒家大舅只好请来了舒老太太。结果老太太也来哭，却也劝不过她，便只好放她南下了。

一路上舟车劳顿，一家人还是平安的抵达了港城安顿。

却说那头，顾伯生年轻气盛，早早归国却没有还家。而是投身晋西北的国军队伍，想着抗击外敌报效祖国。而当年军队里还不乏他这类“书生意气”的人。

冲锋前一天，军队发午饭，大锅熬小米汤。清透见底的一碗小米汤。顾伯生听到了陈前辉骂骂咧咧的声音…

“老子明天就要为国军卖命了，给你老子吃的啥！小米！小米，这不是喂鸟的嘛…艹，去你娘的…”

从小锦衣玉食环簇的顾伯生默默地喝了…确实难以下咽…

那年西南闹旱灾，很多饥民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甚至卖儿卖女。本来以为过了青黄不接的季节总能好点，又赶上国军征粮，结果，最后一口活命粮都没了…

军队行过的地方，无不饿殍遍地…寸草不生…当时的政府也很无奈，不给军队粮食，土地就没了，给粮吧，人就没了…

顾伯生第一次上战场就负了伤。成了伤员，被抬下了火线。这场战役中，他的战友都牺牲了。他是他们连唯一的幸存者。

战斗结束后，他回过江州，去过港城，可他的婉婷表妹不见了…

顾伯生从遥远的记忆里慢慢抽回。他熟练地将桌椅板凳对齐。拿起扫帚抹布细细的擦拭打扫。他的余生，应该会在这间小小放映厅过下去。甚至他还为自己买好了寿衣寿材…

他要长眠在此，他不想婉婷太寂寞了。

时光遥遥，他还是活得太长了

少华山，好啊！婉婷表妹，这一生的颠沛流离，却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来世吧

来世，我哪儿都不去了，

就守着你一个人，

白首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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