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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的清晨,雾气霭霭,云蒸霞蔚。
村道上的青石板被寒冷的雾霜打湿,滑溜溜的,微明的天色里,偶有朦胧的身影,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时不时舞动着手上的长鞭,啪啪的响着,是早起的老汉,赶着牛出来寻吃的。
周红渠夜里没睡好,辗转反侧,临到天亮,才迷糊的沉沉进了梦乡。
新房子里一点人气都没有,凄清寂冷,四处都是冰冷如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周红渠窝在家里,憋的有点难受。
昨日摸去石秋兰家,好不容易找石秋兰泄了火,把被关押的这段时间,积下的邪火都出了,回到家,周红渠反倒便觉得更加的空虚和无趣了。
周国成这小子几日没看到人影子,老子的那钱短了几扎,还没有个着落呢,周红渠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整天像失了魂一样,他打定主意,今日再没见到周国成的影子,他便要亲自去落雁湖边的发廊,去现场抓奸去,码的,玩的不知道姓什么了...
晕晕沉沉,飘飘忽忽,在焦躁怨愤中睡去的周红渠,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绮丽的梦。
梦里一会儿是自己被抓,铁窗深锁,垂头丧气的,一会又是自己和石秋兰的欢好,女人的半推半就,朦胧妍丽的身子,玲珑剔透,一忽又却又变成桂美琴娇媚的样子,那凹凸有致迷人的身子缠绕着,极是舒坦得意,转下眼,却又换了,自家的婆娘王玉花的样貌浮现在梦里,冷脸以对。
似乎自己的好事,被王玉花撞了个正着,周红渠脑子一惊,便差点弹了起来,房间里已经大亮,光线透过窗帘渗进房内,刷的崭新的墙壁,惨白惨白的。
微微的眯缝了一下眼,侧了下身子,还想要继续睡的周红渠忽然怔了怔,像撞见了鬼一样,猛的睡意就没了,双眼立时瞪大了...我的酿,什么时候床边坐了一个人啊,吓死老子了。
双手一杵,支着身子就半仰了起来,一下就看清楚了,这身子,这模样,这气味,要多熟悉有多熟悉,我靠...原来是王玉花呢,这死婆娘,回家了也不吭下声,差点没把老子吓的闭过气。
“回了?”重新仰了下去,吁了口气,周红渠翻了下眼皮子,随口问了声。
坐在床边的王玉花回来好半天了,她一直就坐在床边,瞧着,出了神。
早上拾掇好娘家的事,把来顺给安顿了,又给秀娟交代,好生的看着来顺,别叫他跑远了,天冷,在外面要是受了冻,家里几个人又安生不了。
吃罢早饭,王玉花才换了身浆洗干净的衣服,重新洗刷了手脸,便往渡口去了,卢汉文照例是一早天蒙蒙亮就起身走后门,绕柿子林那边的田埂路先到村委会,再装作从大路往村里返回去。
回到家,还没开门,王玉花隔着院墙,便听到了沉闷的呼噜声,是周红渠那货的,果真是给放回来了。
她也没叫醒周红渠,就那么坐在床边,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眼前的这个男人,王玉花不知怎么的,越看越陌生,越看越疏离,甚至越看越丑陋...
瓜瓢一样的脑壳,几绺稀疏的头发耷拉着,极力的掩饰着秃顶的窘况,一脸的肥肉随着呼噜声微微的抖动,两个鼓胀的眼泡像城里养的金鱼眼睛一样,突兀的挂在眼眶下。
这是自己同床共枕二十来年的人?
王玉花看着,想着,那感觉竟然是那么的陌生,没有惊喜没有难过,她不知道自己和周红渠这些年是这么过来的,好像一场梦似的。
和卢汉文的欢好,起初王玉花还有很大的负罪感,不安惶恐,慢慢的,她便已习惯,旧情复燃,重获新生的强烈欢愉,让她的生活重心早已倾注到了卢湾那边去了,周家畈这边的家,倒成了王玉花的一个歇脚的客栈似的...唯一的牵绊,就是和周红渠还有一个夫妻的名分而已。
王玉花不想改变这个现状,都这个岁数了,折腾的心劲早淡了,山村人家结婚的早,二十不到就早早的成家,自己虽说才四十左右,但儿子都要说媳妇了,说出去,凭白的叫人嚼舌头,说闲话。
再说,卢汉文那边也不可能真就舍得抛了一切,带她远走...既然都不现实,也没有实现的可能,那就这么维系着吧,孽情也好,旧债也罢,人活一世,图个啥啊?随着自己的意愿活着才是最紧要的...其它的,风一吹,如飞灰如烟灭,有个啥呢?
“回了有好半晌了...看你睡的沉,没叫你...”王玉花平淡的说着,脸上没有惊喜雀跃,好像周红渠被放回来跟她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当日她听说周红渠被抓,心里也是很急了一下,儿子年底就要回来了,却背着周红渠被抓去坐牢这样的名声,这不是要污了儿子的前程吗?儿子的婚姻可咋办呢...
这也是王玉花那几天着急的真实原因。
周红渠仰着,就那么斜看着坐在床边的王玉花,窗外的光线透进来,在王玉花的身上蒙着一圈光晕,嘿,这婆娘越来越滋润了呢,脸上红润润的,身子似乎也更加的丰腴了许多,侧着的身子,那起伏的曲线好像也比以前更加的巍峨了。
“哦,我前日回来的,你不在家,没睡好...那边...家里都还好不?”周红渠对王玉花还是有些忌惮的,王家自政策平反后,王玉花的爹妈那可都是拿国家钱的退休人员了,在这村里村外,倒是让山民们颇是高看一眼,礼让三分。
周红渠是自知的,娶了王玉花,算是他们周家高攀了人家王家的,不然,他的周家畈村的村委书记也甭想坐的这么安稳...凭什么十几年就该你周红渠一个人霸着啊...王家上面有人的。
可惜,周红渠就是乡民们嘴里说的烂稀泥糊不上墙的玩意,他自己也有数,自己的底子,几斤几两,搁在那呢,文化水平就那么样,几个大字是识得的,但更往上面的一些职务,周红渠很清楚,自己胜任不了,没那么大的屁股,坐不住的。
“家里老样子,倒是都好的...我不在家,你不更自在,更快活?...”王玉花带着一丝的揶揄,在周红渠面前,她有天生的骄傲资本,周红渠在外面跋扈,却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呵呵,玉花,这话说的...你不在家,你瞧,我这过的叫什么日子...饭都没得吃啊...”周红渠爬了起来,手搭着王玉花的手,很柔和很绵远,蠢蠢欲动的感觉就一点点的滋生。
“得了吧,你在外头喝猫尿喝少了?现在还记得着家?你瞧你那脸,昨天又灌了黄汤吧?”王玉花也不拍开周红渠的手,话却没有饶他。
“没有啊没有。昨日真没喝,玉花啊,倒是你,这脸色越来越滋润了哦...”周红渠本来无心的一句调笑,却差点吓到了王玉花。
难道这死鬼发现了什么端倪?
慌慌的,王玉花的脸便有些烫了,飞起了一点晕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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