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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与探花郎的不期重逢,香帅是特地乘船来白云城拜访的。三月春日盛景,四面环海的白云城惠风和畅,令人心旷神怡。全书斋当着谢琬的面夸赞了白云城的景色:“这飞仙岛真是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谢琬听了与荣有焉,点头应和。
把香帅当做远道而来的故人,谢琬作为主人好生招待了他,既赏观了岛中美景,也领略了避世淳朴的民风。用饭的时候,全书斋抿了口酒放下酒杯感慨道:“这里真的不错,看得我都想要是有机会就留在这里养老好了。”
谢琬扑哧笑出声:“以你的年岁说到以后老了的事还太早了些吧。”
全书斋反问:“早么。”
不早了,三十岁说得好听而立之年,可人生却走过小一半了。一整日下来,全书斋看着谢琬宁和温柔的脸庞,看她与城中百姓的相处,确有那么几个瞬间,全书斋萌生过浪子的生活或许也该结束了的想法。
谢琬听出了些全书斋话语的认真,原本调侃的笑意淡了些。
借着饮酒夹菜,全书斋才能好好端详一下谢琬。几年不见,她嫁了两情相悦的男人,过得很好,全书斋感慨之余,为谢琬觉得由衷开心。
全书斋微笑着对谢琬举起了酒杯:“叶孤城他待你很好。”
谢琬看他,不明白全书斋怎么突然这样说。
“他爱你,敬你,信任你,夫妻之间做到如此,世间实在少有。阿琬你当年说的是对的,不一定要找温柔的男人,但却起码能对你倾注全心全意。”
今日谢琬招待他,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女,叶孤城知晓他与谢琬之间的过去,却能做到这样坦然和放心,这已是无言中莫大的信任。
谢琬垂眸笑了,神情中有些恍惚感慨。当初那段话是拿来刻意伤面前人的,全书斋这样一记好多年,谢琬也没想到最后真一语成谶。
全书斋却有些会错她的神情,想起有些话已不再合适被提及,便体贴地略过讲起了其他事。
当晚全书斋坚持住客栈,客栈门前他送别谢琬,灯笼下俊朗的面容已有些沧桑,浪子的岁月终究在他身体上铭刻了痕迹。但他说起话来时,谢琬看到的还是十多年前那个才入江湖不久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会和船上的三个姑娘说起他在外面的见闻,说得精彩绝伦幽默风趣,逗得姑娘们既心驰神往又紧张不已,直说全书斋以后还可以当个说书先生混饭吃。
“夜晚风大,你早些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对了,我明日就走,你也不必来送我。”
谢琬低头整整衣褶后淡笑道:“香帅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客气了。”
全书斋笑而不语。
客气难免生疏,但为不打扰她,这份客气是需要的。
全书斋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走,他这次是特地来白云城为见一面谢琬的。他心口被谢琬一刀刺入时的记忆,在往后很多年才重新想起来,而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他只记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有甜儿和红袖,哪怕对着一整个柜子分类归好的人.皮.面.具深有疑虑,可全书斋在自己的记忆里找不出错处。
因记不起她,全书斋不再继续找蓉蓉了。
可身体里最深处的记忆永远也无法被抹灭。无数个星移斗转,全书斋总觉得自己的生命里缺少了一个人。他去问红袖甜儿,去问胡铁花姬冰雁,没人知道。可全书斋很长一段时间都想,有这么个人曾伴他日暮朝夕,身边亲近的人怎会不知,难道是合起来一起骗他吗?
有人在等他。
全书斋继续满天涯寻找,生怕误了或许存在的约定,他身边的人没有哪一个能理解他这样莫名的执着。
直到全书斋听到人们重谈三年前两位绝世剑客的对决,听到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名.讳,知道他后来娶了一位妻子,全书斋坐在原地久久怔然,他明白他要找的那个人是谁了。
如前尘往事,一一回想起,各中滋味不必细说。
全书斋想起了阿琬是蓉蓉时的温柔点滴,也想起她捅自己一刀时的痛彻心扉。他想了很久,想不明白,于是千里迢迢登船来到南海。
可当见到人后,有些答案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
第二天天未亮时,全书斋赶赴港口,在那里看到了等他来的叶孤城夫妇。
谢琬看到他脸上的讶异,微笑道:“没有不送的道理。”她身边的叶孤城适当接话道:“香帅全书斋是拙荆故人,昔日情深义重,既有不远千里迢迢,今日一送也不值当什么。”
这与全书斋记忆里的叶孤城不太一样,谢琬也改变了他。
临行前,谢琬和叶孤城低语了几句,然后走到全书斋这边同他说了几句话。
“当年我骗了你许多事,如今便不再说什么不得已而为之了,毕竟我终归是做了。”此去经年不一定再相遇,谢琬开始觉得重新再遇到这些人像是冥冥中的又一次注定,把过去那些事情彻底好好的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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