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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竹山庄（第1页）

阴云罩月，在弥蒙的月光渲染下隐约可见小路，一名壮汉带着一名抱虎少女与两名少年赶路，几人不走大路上，只在路边林间穿行。四人一虎边走边查看沿路细节，好像正跟随什么痕迹前进，接近三更时，几人突然在岔路口一颗枯树下停住。

朦胧月光给四人身上镀了一层淡淡光霜，壮汉魁梧横练、气势过人，一个持长棍的俊俏少年动作灵动机敏；还有一对白衣男女，看来十五岁上下宛然金童玉女，少女抱着白色幼虎像仙女夜访人间，而白衣少年背后印着一个鲜红鬼字，带着些诡异。

这四人当然是司马风、月蝶、天心、天惑四人，他们停在一颗干枯的树干下，司马风与天惑小心瞧着树干上横斜划着的一片印记，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鸟兽无意留下的抓痕。但树上的印记很深，而且每一处都一样深，显然是有人用尖锐细物刻出来的，最后一横上卡着根比头发略粗的细枝，软绵绵垂下，树皮破损处还是新白色，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

天惑说：“司马风，你看！这是你家平时传递信息的暗号吗，我该不会看错吧。”司马风说：“绝对没错，我从小用来和李家羽、翼用这暗号来传讯玩，是我娘教我的。”天惑对余人解释树干上的记号：“上面说，’死士劫人，出锡山前必救回。’”

司马风说：“你们说是谁留下的信息，我被掳走到现在只有天惑知道我下落，其他人绝不可能知晓，记号又是才留的，上面肯定是说我娘被劫，要被带到锡山了。”

月蝶轻轻伸手去摸记号，摸到卡在最后一笔上那只不起眼的细枝，稍微用力一捻，枯软细枝就断了，她用指尖捏着断下的大半，还有小半枯枝残留在记号上。她说：“你们看这细枝，树上的印记就是用它刻下的，能用这样软的东西在枯木头上刻出痕迹，留下印记之人修为高得令人惊叹。如果他是去救人十拿九稳。”

天惑再去细看那印记，每一笔都简单直接，却又深刻沉重，不正是墨剑的手笔！

一阵秋风扫过，天惑打了个冷颤，他立刻想起那天集市上撞上的中年男子，麻质衣服，笑容可掬，他此时终于那人是墨门高人星芒，一定是星芒在此刻下印记。他不禁假象，如果他当日用文拳贸然欺近发难，在他空门大开的片刻，星芒只消用这根枯枝一扫他脖子，他就再也吃不了饭了。墨门钜子，也就是星爵先生，是司马风启蒙师父，他的师弟星芒去救寻司马风的娘理所应当。

天惑被师弟天心拍拍肩膀，吓得一惊，说：“干什么，吓我一跳。”

天心说：“大半夜做什么白日梦。师兄常在江湖混迹听说过这号人物没？”

天惑顿时一哼：“师弟，这位前辈说来不巧，我前几天还叩拜过，是一位穿墨门高人。我连他半招也接不住。”天心立刻登上斜立着的撼天说：“师兄真是人面广，以后见到了他也带我聆听教诲。”司马风说：“天惑师兄说的是星芒先生？嘻嘻，天心师兄，天惑师兄也能带你听听星芒先生的教诲，保证让你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哈哈哈！”天心喜得眉飞色舞，不知司马风正在暗戳天惑那天的糗事。

司马风接着说：“墨门弟子十万，人人熟习武术，尤其剑术，几乎人人都会墨剑，但剑锋如此平和稳健的只怕不多。这里极印记多半是星芒先生留下的。”

天惑干笑两声说：“可星芒先生怎么知道司马家传讯的暗号？”

司马风说：“那就不知道了，也许他也认识我爹。”他说的印记，不仅司马家会认，而且李家也会认，两家带兵时，前后衔接的队伍常以此沟通军情。至于这套印记是谁教的他也不清楚。星爵与司马风父子亲近，星芒会用这套印记传讯，司马风也不觉得奇怪，这样的巧妙法子说不定还是墨门传出的。

几人又讨论一番，确定这记号是星芒留下，他已经前往锡山救人，司马风心中因此安定不少。墨门十万门众，众口相传他是墨门数一数二的高手，绝不会浪得虚名。

月蝶说：“咱们立刻去锡山，说不定能帮上忙。”

天心说：“死士人多，那天来围住道湖谷就有十几人，如果多点帮手就好。”

天惑对司马风说：“我们去锡山，沿途正经过赵正的落脚处。他修为过人，要是能帮助一二那不是更加稳妥。”

司马风拍手说：“这主意好，我们一见如故，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又接着轻叹口气。“这一路劳烦大家奔波，我实在愧疚。”

天心把一个核桃木弹弓伸到司马风面前一晃，笑嘻嘻说：“这弹弓我知道是你的，就送给我做答谢了。”又问天惑：“师兄，你是不是该再送个见面礼我？”

天惑哈哈一笑：“难得大家同心协力，这就上路吧……”说着便展开回风诀迈步离开，月蝶抱了月牙跟了上去。

随着小路走到三更末，四人都没有困意，只有月牙呼呼在月蝶怀里睡得香甜。一路上大家谨慎万分，既怕遇到死士，又怕遇不到，一路顺畅无比没见半个死士，也没见秦国的供奉修士再出现，于是众人推想星芒先生沿途先一步追去，把障碍早就扫清了。

天惑大约知道赵正那处地址所在方位，领路前行，其余人紧随其后。此时他将墨门绝顶轻功使用熟练，大步而行，在乱石、枯枝上如履平地，只觉心中酣畅。

他们又走片刻，远远见一座山庄背山坐落，路边两侧种满了矮小紫竹，在竹林中踏过半里小径悠悠转转而行，如同远离了世间尘埃。赵国境内气候常常严寒，竹子本就不容易存活，居然有这么偌大一片矮竹林，实在罕见。走在竹林间呼吸，淡淡竹香沁人心扉，让人神往南方。

从竹林小路穿过，庄子周围是竹篾皮编制的篱笆墙，围成一圈的篱笆空出一大段缺口、嵌着庄子大门，门户大开却让人不敢迈入，仿佛示意“这门后就是山庄所属，闲客止步”，比起关上门更有威慑。大门上有片状若流云的红木门匾，刻着“心竹山庄”四个意境超脱的大字。偌大一个山庄，不是朱门石柱，似是简约促成，其实精心布置，反而大气非凡。

司马风心想，赵国皇亲贵族的别院与赵兄的山庄一比，啧啧，那帮人简直像一群土财主。

来到门下，司马风刚要问门，已经有小童迎出来，好像正等着迎客。

小童躬身行礼，说：“司马先生，我家主人恭候多时，请大家在正厅休息片刻。”众人都有些惊讶，难道这里主人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否则怎么在天未亮时就在迎接。

众人随着迎门小童入内，所过之处的花木一支一叶修剪整齐，许多树木的树叶浓密被修剪成各色鸟兽的模样，全都栩栩如生，像要扑出树叶奔走、飞翔。天惑就是在邯郸赵王宫内也全没见过这样精巧手艺，只觉得叹为观止、不虚此行。

众人到了一处大厅安坐，有侍从来沏茶，精美点心，奉上各色八盘，托在银盘里呈上。众人见天还没亮就有众多侍从，如此款待周到，要不是司马风与赵正约过了地方，就要以为走错了人家。不过天惑已经见怪不怪了，那赵正用金丸做暗器的阔气，天下只怕也没几个人能学得会，心中对他家世背景充满好奇。

天心、天惑早就饿了，拿起点心就猛往嘴里塞进去，发现味道别具一格，即不甜腻也不淡然无味，手嘴更加快了几分。嘴里一边吃一边夸赞厨子好手艺；司马风虽然饿了，但是心想他来托人帮忙，这样也太不客气了。但随即又想，自己从前哪顾什么礼节排场，何必故作姿态，也放宽了心跟着大快朵颐。他此时长高了，饭量自然更大，胃口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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