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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传和他兄弟还在那儿战战兢兢地八卦著。仇杀？情杀？

我望著天，笑。不，不对，都不是的。也许楚回是被别人用枪打死的，但是这是自杀。

我突然觉得毛骨悚然。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这麽多年，他竟然可以装得毫不在乎，装得看淡一切吗，而且，还装得那麽像。

我又扫了一眼车厢──这原来就是楚回给自己设计的，人生最後的地方。也许这正是他想要的。他和萧岚，并不需要很多很多，并不需要很大很大，而只是这麽一个，可以装得下，也只装得下，他们两人的地方。

爱恨消失，情仇泯去──这世界安静，只剩他们两个人，在高高的半空，说说话，谈谈心。

只是不知道，这半生的回忆，就凭那麽几个小时，究竟能不能说清。

我曾经以为楚回变了，但到头来，他才是最没有变的那一个。

我抬头望天，今天的天空很蓝，白云朵朵，阳光灿烂。

从那以後我就再很少见过萧岚，自然，以我的身份也是见不到楚回了。有时候做梦我会梦到，他躺在狭小的车厢里，全身是血，抓著萧岚的手，神情凄怆却决然。

他不做後悔的事，也不是反悔的人。

我想，时至今日，我终於明白，萧岚为什麽会爱他。

疯子只爱疯子。而他们，都是疯子。

那以後我第一次见到萧岚，竟然已经是一年以後了，没错，也就是在他的生日，楚回的忌日那一天。当他踏进园子里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他逆著光走来，表情神态，一如往昔。

好像，并没有什麽改变。他依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萧岚──如果我没有看到他眼神里的孤苦寂寞，我一定会这麽说。

他慢慢走进来，先环顾了一下园子，然後坐下来，没管我，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呆在那里。

他给他倒了杯水，一副任他差遣的模样站在他的身边──顺便偷瞄他几眼。

如果说没有幸灾乐祸，那是骗人的。我後来去打听了一下他和楚回之间的恩恩怨怨，听得我啊……简直是……恨不得把这个人撕碎一千遍一万遍。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楚回不愧是楚回，他给萧岚的惩罚，才是最痛苦的。

我不知道萧岚要怎麽承受这种孤独。最爱的人死了，而他却还活著。

就像我不知道楚回曾经是怎麽承受这种痛苦：最爱的人骗了他，而他却还爱著。

哎。都是痴情人，只是痴情的时间没对上──我在心里，苦中作乐地想。

萧岚的侧脸在九月的阳光里看起来美极了，那简直就是神迹。

“喂。”他忽然转过头来朝我一笑。

我愣住了。但并不只是因为他叫我，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笑起来的表情，怎麽，那麽像楚回呢。不，不是像，那分明就是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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