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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里的几日,文茵很少骑马去山林打猎了。
白日的时候她或是挎着竹篮子出去采些野菜野花,或是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放着纸鸢,再或是什么也不做,只寻个视野好的草原一处,静静的坐着,无声眺望远处的群山万壑,眺望头顶这片笼盖四野的穹庐。
这一日,塞上的风好大,好似平地而起,刹那掀的茫茫草原好似汹涌的碧色涛浪。
文茵被强风扫得趔趄后退,手里的纸鸢线极致绷紧后噌的一声断裂,天上断了线的纸鸢就呼的下随风卷走,再也难见踪影。
风扫得她双眼发痛,可她却依旧睁着眸看着纸鸢不见的方向,那一瞬她怔怔忪忪,好似魂魄也随着那纸鸢飞远了去。直到念夏大喊着招呼宫人们过来护着她往回走,文茵方脱离了刚才彷如失魂的状态。
风很大,吹得人青丝飞舞,群裾猎猎。
明明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碧空万里,可这一刻却彤云密布,狂风大作,好像有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冯保带着一群宫人拉着数条厚厚衾被过来,组成人墙被墙,顶着风护送着人往御帐的方向走。风刮的人往后倒,他大声吆喝着护好娘娘,众宫人遂拉着衾被又小步往中间拢去。
念夏搀着她奋力往前走,文茵借风偏过脚步,往右侧雪松的气息处靠近一些。
或许她该感谢这突如其来的狂风,让她借着躲风的时候可以稍稍偏过脸,可以稍稍把视线落在对方的面上。
一息,他卑恭垂着眉目。
二息,他的背躬低寸许。
三息,他无声加快步伐。
她移开了视线,仓促抬了手背覆眸掩做挡风。
她最多只能看他三息,可他却未曾与她视线交汇半息。
六年了,他们形同陌路了六年。而这六年里,她几乎每日夜里都在不间断的做梦,梦见自己不停的流泪追问他为何要进宫。
六年了,这句问话憋在她心底六年了。可就这么一句问话,六年的时间里她都没机会问出口。而且随着时日越久,她发现自己就越不敢问,或许即便来日有了开口机会,她大概也不敢问出口罢。
冯保搀扶着贵妃进了帐坐下,见她脸庞雪白雪白如玉雕,不由急三火四的令人速端了火盆来,又着令人赶快烧些热汤端过来。
“娘娘,您可好些了?”
“没事,大概是被风扫了下,这会我想歇会。”
冯保忙招呼人将火盆搬到内间去,文茵将喝了一半的热汤放下,由念夏搀着去内间歇息。
在深林处行猎的一行人,赶在了草原上暴风雨来临之前驾马归来。
朱靖翻身下马,令人好好收拢那些没来得及处理的各色皮子,而后提着一蒙着黄缎子的竹篮子进了御帐。
回来的这一路狂风大作,吹得他身上绣金黑色披风裂了,头上墨玉冠也歪斜,脸上也落了风沙,形容狼狈。
朱靖接过帕子简单擦了下口鼻的沙子,长呼口气。
“这大风说来就来,草原上的气候当真多变。”他边擦着脸边走向御座,“贵妃回来了?”
冯保正吩咐人准备盥洗用具,闻言忙应:“娘娘早些时候就回来了,不过可能让风扫着了,吃下热汤后这会还在内间里歇着。”
朱靖往内间方向看了眼,就顺手将竹篮子递给冯保。
“拿下去先养着。”
冯保小心翼翼接过竹篮子,眼神往里头瞅去。因里面小东西不断蠕动,所以不多时就挣开了上面那层黄缎子,露出雪白的绒毛来。定睛一瞧,原来是两只雪白的小兔子。
接近傍晚的时候,外头还未刹风,狂风大作吹得帐篷呜呜作响。
文茵猛地惊醒,浑噩的盯着明黄色帐顶,一时间分不清现实梦里。
帐内点着宫灯,光线自靠近毡帘处的桌案旁传来。
御案旁,朱靖披着衣裳正批阅奏折,闻得动静就停了笔,朝榻内方向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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