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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眉林觉得很庆幸的是,这几天下来她的伤口已渐渐愈合,否则只是拖一个慕容璟和都是要人命的事,更遑论还要带上其他东西。
好吧,就算伤口完全愈合,爬着拖慕容璟和也是一件百般辛苦的事。
“这样一条路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的?”眉林趴下了,望着远处被自己插在通道壁缝上的火把,感觉似乎永远也无法抵达一样。
她本来想把竹板车改窄一些,谁想一动刀子,不小心把藤索弄成了几截,导致整个板车都散了架,再也没办法用了。因此现在的情况是,她先将火把和其他东西拿到前面,顺便将延路的蛛网虫蚁驱离,然后再转回来搬慕容璟和,如此反复。
慕容璟和是经脉受损,并不会导致身体消瘦,因此以他修长的体型以及紧实的肌肉,实在是沉到极点。站着倒还罢了,但爬着,无论是背还是抱都不好弄。眉林简直是一点一点地往前磨的,不仅她累得不得了,慕容璟和也不好受,只是两人都没抱怨。
听到她并不是真想要答案的自言自语,趴在她背上的慕容璟和也不由得看向前面。在火光的深处,黑暗仍在延续着,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一样。低矮的空间,没有止尽的黑暗,让人感到强烈的压抑。如果不是他和她,又或者说,他们两人中只剩下一人,处在这样的地方,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疯狂。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心头,他突然低下头,蹭过眉林的耳廓,亲了亲她的脸,然后就这样挨着她,不再动弹。
眉林呆了一下,脸“刷”地红了。一咬牙,她撑起身,继续往前爬去。也许是太过用力,也许是那突如其来的亲昵,她的心跳得飞快。
慕容璟和没有调侃她发红的耳朵,她也没有怒斥他的轻薄。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无论前面还是后面都看不到尽头的狭小空间里,他们第一次感到了相互依存的感觉。除了对方,再没有别人。那些所谓的恩怨情仇,那些曾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人和物被这条通道远远地隔开,遥远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间多出了一种可称为暧昧又或者温馨的氛围,往前的路似乎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在气喘吁吁中偶尔的对话成了眉林很多年后都会笑着回忆的念想。
“那个……战神就是你曾说过的藏中王?”她问,声音在通道里回荡,于是越到后面她的声音放得越小。
“嗯。”慕容璟和应道,看到有汗滑过她的眉角小痣,他忍不住伸舌去舔,就如曾经渴望过的那样。
眉林脸更红了,不由得微微别开,羞嗔:“你别乱动,沉。”她其实不该害羞的,他们连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没理由因为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而羞赧不已。
她急剧的心跳似乎通过两人相贴的胸背也传染了慕容璟和,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子里跳出来,不由得更贴紧了她。那个时候他想,如果他能动,他一定会抱住她,给她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不过那只是那瞬间的事,也只是那瞬间的事。当出了那个诡异的地方之后,他们谁也没再提起那时的感觉,也许已经忘了,也许只是埋在了心底深处不愿去想。
“你是皇子,为何要跪拜他?”甩了甩头,眉林企图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他温热的呼吸上面转开。
慕容璟和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有所选择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慕容氏推翻胡族的统治的时候,这石林还不是火烧场,也许如同其他地方一样长满了茂盛的草木。胡族残孽躲于此地,藏中王带人围剿,在有所牺牲的情况下成功穿越石林,将敌人一网打尽。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藏中王得胜出石林之前,也有可能是两方交战正酣的时候,有人在石林外围点燃了剧毒之物,将整个石林烧成一片焦场。藏中王和他的两个部下跳入敌人挖的深坑中躲避,但终究因毒气早已入体而不能幸免。
慕容璟和说这只是他的猜测,但眉林知道八九不离十。她想他甚至知道那个在外面放毒焚林的人是谁又或者是谁指使,知道藏中王所指的乾贼是谁,但他不说,就是不想又或者不能说,所以她不会追问。而事实上,她也并不关心。无论是慕容氏还是胡族,又或者藏中王,都离她太远了。
她喜欢听他说话,慢条斯理的,说完一句还会停顿片刻,像是在斟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样。她必须承认,当他不再吊儿郎当不再带着讽刺又或者高高在上语气说话的时候,真的让人没办法讨厌。
她问他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他以前不肯答,此时竟也老老实实地说了。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他竟然是经脉寸裂。她突然就没办法再接话,她想经脉寸裂,也许比她体内的毒还难医治。她想自己也许会照顾他一辈子。如果是那样的话,其实也没关系,只是不知自己的身体能不能熬那么久。如果熬不了,他要怎么办?她开始发愁。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璟和突然很想知道这个跟自己共患难了很久,嘴里厉害,却无论多艰难也从没有真正丢下过自己的女人的名字。以前也许有人在他耳边提过,但是他从来没注意过。
眉林皱了一下眉,有些介意相处这么久他竟然还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但很快又笑了。
“眉林。”不在乎她的人,知不知道她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她倒宁愿在这样的时候向他正式介绍自己,“但是我不喜欢眉林,我喜欢春花,喜欢开在二月里那漫山遍野的春花。”她说。
“眉林……春花……”慕容璟和将两个名字都念了一遍,然后又笑着连叫了几遍春花,然后啃眉林的耳朵。
啃得眉林又痒又酥,忍不住地笑,笑得浑身发软,“扑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一时行一时歇,偶尔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原本以为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通道就在眉林的一次单独爬行当中结束了。那样的突然,让她甚至有片刻缓不过神来。
她跪爬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甬道外那黑漆漆的一片,即便把火把拿出去,除了眼前一条通往下方的石质阶梯外,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还要往下……往下会是什么,她不敢想。
在周围巡视了一遍,最后把火把插在穴口的岩石缝中,然后回转。然而爬到一半的时候,那一点已经变得有些昏暗的火光突然一下子熄灭,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混沌般的黑暗中。
眉林僵了下,但并没倒回去重新把火把点燃,而是继续往慕容璟和的方向爬去。当摸到那具温热的身体的时候,她微微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
“火把怎么熄了?”慕容璟和是靠着石壁坐着的,感觉到她摸索的手时,问。在火光完全消失那一刻,莫名的不安瞬间将他笼罩。明知她不会丢下自己独自离开,但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却由不得他不胡思乱想。
也许是因为黑暗延长了一切感觉,眉林觉得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回转都要累,听到他询问的声音后安下心来,便也不急着走,就靠坐在旁边石壁上休息。
“大约是有风,吹灭的。”她吁出口气,觉得眼皮想要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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