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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莫忧眼珠一转,想着即使是宜安公主外家,礼单也不过与以往持平,并不见增多,心气略平,抿嘴一笑,不说话了。
承恩公府的礼倒是好备,反正与胡家自来也不大亲近,不要失礼就好。谢太太发愁的是,方氏的生辰也在眼前了。谢太太干脆就把衣料首饰的给谢莫如,随谢莫如给方氏安排去吧。
谢太太还把谢柏特意从西蛮带回的紫羔皮挑了最好的给了方氏,绝对是没有半点儿怠慢。
这次谢太太去承恩公府贺寿,谢莫忧没有跟着一道去,而是与谢莫如在家,未去凑那热闹。宜安公主事后还与谢柏道,“莫忧是不是记仇了?说来也是玉娘得罪了她,五儿、三娘还打听莫忧来着。”
谢柏刚回帝都,并不知桂花宴的事,笑问,“怎么说,这里头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也说不上什么故事,小女孩儿家,短不了拌个嘴赌个气的。”谢家是她的婆家,承恩公府是她外家,都是亲近的,宜安公主自不愿两府生疏了去。既开了头,宜安公主便将事大致说了一遍。
谢柏道,“永毅侯府一向高调,倒不知他家姑娘这般泼辣。”
“玉娘年岁也小,家里已教导过她,说是认错了人,莫如也没得罪过她,都是误会。”
谢柏这等年龄身份,再不会说薛玉娘一个女孩子的不是,不过就事论事,“我倒不担心莫如,就是莫忧,不过是被她误伤。倒是薛姑娘,亏得她是认错了,莫忧好说话,咱们两家,看着你的面子,不会多做计较。只是薛姑娘这般冲动,容易为小人所乘。别人说起来,也只会说薛姑娘不懂事。”
宜安公主叹,“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是谁挑拨的玉娘?”
“要说是外人挑拨,哪怕薛姑娘冲动些,怕也不会轻信外人的话。事情要坏,多是坏在亲近人身上。”谢柏略说两句,复又道,“罢了,永毅侯府的事,再如何也不与咱们相干。薛姑娘身边儿不清净,又对莫如莫忧有所偏见。莫忧不去承恩公府也好,免得遇上再生事端。”
宜安公主忙道,“玉娘已是好了。”
谢柏挽住宜安公主的手,温声道,“好不好的,何必去冒这个险。寿安老夫人寿辰不比别个,桂花宴上小姑娘拌嘴,大家一笑而过,倘是在这寿宴上,可就贻笑大方了。倘真有什么事,三家都没脸,倒不若咱家退一舍,小心为上。”
谢柏话在理,宜安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玉娘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想与莫忧赔不是呢。”
谢柏的智慧,完全秒杀宜安公主,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与宜安公主在言语上计较这些小女孩儿间的事,反正他家侄女又没吃亏,那薛玉娘真得去烧烧香,将莫忧误认作莫如是她走运,不然她真在莫如面前找死,今日就不是这番景象了。谢柏柔声宽慰妻子,“你且放心,莫忧我是知道的,并不会计较这个。有些话,在承恩公府不好说,我只跟你说,幕后之人尚不明了,不要说咱家,就是承恩公府也要小心些呢。”
“承恩公府怎么了?”
“桂花宴也是帝都盛事,豪门世族的千金都要去的,薛姑娘那事,蹊跷的很。听你说来,并不似偶然发生的,倒像是有人着意安排。”谢柏望向宜安公主,一派忧心,“想来你也看出来了吧?”
桂花宴已过去两月,宜安公主也不好说自己未曾多想,叹道,“这是公府内事,我若提了,倒叫外祖母和宁荣姑姑脸上无光。”
“是啊,咱们既能想得到,公府想来也能料至此处。”谢柏将话一转,“可话说回来,承恩公府,帝之外家,竟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下这等事情。我每料至此,便不寒而栗。”
宜安公主给谢柏这般一说,也不由心惊肉跳。
谢柏叹口气,“你我夫妻一体,这些事,你且心里有数便罢。”他的确不喜欢承恩公府,如果宜安公主愿意理智的看待承恩公府,更是谢柏所乐见之事。他身为驸马,也算外戚,但,他这外戚是皇室外戚,又不是胡家的外戚。就是自宜安公主这里论,宜安公主的娘家是睿亲王府,也不是承恩公府。便是宜安公主想找政治同盟,找文康长公主也比承恩公府好啊。从来没听过靠女人裙带能长久的,胡家一不是书香世宦,二则宁荣大长公主这里也很要命。谢柏有政治报负,就得注意这些雷区,否则日后沾连一二,怕是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倒是文康长公主,这位长公主性子出了名的差,奈何人家血统够硬,今上只她这一个妹妹。何况长公主脾气不好吧,人家大处明白。谢柏心下留意,桂花宴什么的,长公主根本就没去。就是承恩公府,长公主也去得极少。连永安侯世子李宣,年岁与皇长子皇次子相仿,长公主也没叫儿子去宫里做个伴读什么的。
这真是不留心不知道,端看文康长公主,就得明白,人家脾气再差点也没啥,关键地方明白就成。再一对比宜安公主,谢柏真心觉着累。
他一堂堂丈夫,想让妻子离外家远些,阴诡之事不屑于做,又不能直言,只得一遍又一遍的给妻子洗脑,你得睁大眼睛看清楚啊,你外家,他,实在不是啥可靠的地方啊!
谢柏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外放的事儿办成,连公主媳妇一并带走,到了西宁,天高胡家远,再好生塑造一下媳妇的政治观点。
谢柏去西蛮这趟差的确办得好,虽有正使,可说实在的,正使此人,也就是个中规中矩,正常出使是没问题的,官职、资历、出身、年龄都很过关,但西蛮这一乱就不成了。正使大人不顶用,当初给西蛮王庭内部调停的事儿,便是谢柏与李樵两人商量着办下来的。西蛮王庭这一乱,谢柏还客串了一回细作,把王庭内部事宜打听的颇为清楚。
谢柏生在官宦之家,年纪虽轻,却很会办事。他这一趟颇是辛劳,当然,功劳自然也是他最大。不过,谢柏很大方的当功劳分给使团诸人,尤其正使大人,勿必要让正使大人面儿上有光才成。故此,使团是花团锦簇的去了,然后,花团锦簇的回了。穆元帝也大方,该嘉奖的都嘉奖了,最次的也有个辛苦奖。穆元帝大方归大方,可一点儿都不傻,此番出使,谁出力谁用心,一问即知。
穆元帝几番私下召见谢柏,虽然君臣两人说些什么不为人知,但倘不是受陛下器重,陛下也没这些闲工夫跟你闲聊啊。
穆元帝在前朝看谢柏顺眼,回到后宫,看谢柏他姐也挺顺眼。谢贵妃侍奉他十几年,又给他生了儿子,两人感情自是有的。何况谢贵妃颇能解语,穆元帝身心愉悦,两人也颇能说到成块儿去。穆元帝已有将谢柏外放之意,先与谢贵妃这里透个口信儿,“汉乔年纪虽轻,人却颇是能干。如今贵胄子弟,多娇生惯养,难得汉乔,以往只听他才名潇洒,今次在西蛮,也是有勇有谋了。”
谢贵妃拨一拨玉炉里的香灰,拈了香片放了进去,盖上香炉,眼睛弯弯的一笑,“阿柏啊,自来就与人不大一样。小时候就喜欢到处乱跑,看山看水的。这次陛下派他去西蛮,倘是别人,或者会觉着劳累什么,要是他,断然不会如此的。起先,我担心他年轻,又是没办过差的,好在是副职,想来不会误了陛下的事。如今陛下说他还使得,我也安心了。”
谢柏当然是出众的,不然,也不能弱冠之年便中探花,也不能入穆元帝的眼给宜安公主招为驸马。也就是辈份原因,不然配自己闺女也是不错的。不过,帝都城内,唯独不缺天才,满朝文武,能在昭德殿站班的,就没一个是傻的。谢柏出众,能不泯于众人,但要说让穆元帝刮目相看,还是此次西蛮之行。穆元帝得说,谢柏非但文章写得好,做起事来也颇为机醒周全。哪怕当初西蛮之行,并非因谢柏而起,但一桩桩一件件的实事都是谢柏做的,在西蛮王庭,谢柏的表现也相当不错。
关键,有本事,还懂得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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