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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人祸（第1页）
无论如何胡宗宪也不可能在县衙门口，去跟王大头讨论，怎么样伏魔降妖。
而跟着胡宗宪回到家里的时候，坐下去一碗凉水没喝完，王大头就倚在厢房檐下的稻草堆睡着了，折腾了一晚，他也当真是乏透了。
胡宗宪的精神倒是不错，毕竟他倚着石狮子，还是睡了大半夜的，所以他洗了脸，换了衣服，还走出去买了早餐回来，慢条斯理吃完了，准备去拿本书来消磨时光时，门外却就传来了马蹄声。
“我听着昨天晚上出事了？”进门的是杜漱石，跟着他进来的，还有两个长随，看起来霍长觉那披盔顶甲的锦衣卫住在他那庄园里，倒是解放了杜举人的人手。
那两个长随倒是跟着杜举人日久的，来胡家也不是第一回，有人去灶台生火烧水，有人去张罗找茶碗之类。
“是我那堂弟，派人去知会我的，说是昨天晚上，差点就阴阳隔世，让鬼怪收了去。他对你倒是很感恩，说是多亏了你活命。”杜举人坐在院子里，轻轻地捶着他那条瘸了的腿。
胡宗宪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低声叹了一口气，良久才说道：“不是他见到那样的。”
而等那两个长随张罗了开水冲泡了两碗茶水，杜漱石却就挥了挥手，指着在檐下睡着了的王大头：“把他弄去厢房吧，别着凉了，汝贞身边却就没有使唤的人了。”
于是闲杂人等都退下去，杜举人便再一次向胡宗宪问道：“到底如何？”
他清楚胡宗宪是有自己的顾忌，不想在没把握之前，就把推测说出来，如果本身这逻辑是不完善的，一旦传开，那就变成反作用了。
所以他挥近了左右，方才再问。
“我不觉得是鬼，是的，我不认为有什么鬼怪。他们，嗯，包括我在内，出现了幻觉，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致幻的药物。”
胡宗宪边说边想，组织着措词：“跟我在孤月观一样，又跟我之前吃了那碗豆花一样，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掺入了致幻的药物，所以出现了幻觉。”
“但为什么所有人的幻觉都是一样的？就算是五石散，也不至于人人都是一样的感受啊！”杜举人对此，却是有不同的见解。
“引导，有人在引导着，让所有人都接受了这样的暗示，你听我说，就如同那砍掉头之后，重新种上能活的把戏，不也是所有人都看到一样的幻觉？”
杜举皱眉道：“这不就是法术？”
“这当然不是法术，你还是别整天老是炼丹了，这腿好不了，你也可以教书育人，也可以著书立说留之名山。”胡宗宪说到这里，忍不住规劝了一下自己的忘年之交。
可是这是一个让杜举人很敏感的话题，他下意识地回避了它：“你这说不通。”
“有什么说不通？”
“你说没有鬼怪，那为什么你说衙门有神将镇守、国运加持，百邪不能近？而且人们按着你说的，去了衙门门口，还真的就活了下来！”
胡宗宪听着这话，却就笑了起来，望着杜举人半晌：“不是鬼怪，自然就是人祸，你真的需要我说下去？”
听到这里，杜举人一拍大腿，却就醒悟过来了：
“他们不是白莲教，如果敢在衙门口杀人，那就是杀官造反的行径了！”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事，不论什么朝代或是时局，也不分哪个国度，衙门就是朝廷的象征，在衙门口杀人，除非是要造反，要不然是不可能这么干的，一旦冲撞衙门，往往也是会被当成造反或是民变来处理的。
“就算是白莲教，他们没准备好之前，也不会在衙门口公然的杀人。”胡宗宪点了点头，补充了这么一句。
这也是当时他为什么提议去衙门口的原因，不是因为什么有神将镇守，有国运加持，而是他在赌，赌对方不敢公开挑衅朝廷造反！
“你要赌输了呢？”杜举人想明白了，却就不禁伸手拭了一把额上渗出来的汗珠。
赌输了，那暗中搞鬼的人自然就把胡宗宪他们一干人，一网打尽了。
“这世上，就没有必赢的赌局，如果有，那就是骗局。”胡宗宪却不以然地笑了起来，对他来讲，他觉得这赌得过，更为重要的是，他赌对了，他带着其他人，就这么活过了昨天那个夜晚。
“问题是，为什么要对杜某、包典吏和陈典吏动手呢？”胡宗宪却是对着杜举人，提出他心中不解的一个环节，因为他想不透，对方这么干，是有什么样的好处？如果对方要来干掉他，倒也还罢了，干掉杜某和两位典吏，完全就谈不上有什么利益可言啊！
可是对方就是动手了，所以胡宗宪希望能找到对方的动机。
这时外头传来了甲叶作响的声音，却就听着霍长觉的声音传了进来：“你这就不懂，替死鬼啊，那鬼怪要拖人替死，它自己才能得以进入轮回，要不它就进不了轮回，只能在世上游荡，当个孤魂野鬼！”
说话之间，霍长觉入得内来，却把连鞘长刀搁在桌上，拿起桌上凉茶，也不管是谁的，仰着脸就“咕噜噜”灌了下去，抬手一抹嘴，却是笑道：“行了，不论你爹娘还是我家妹子，有我那几个兄弟守着，又有杜举人的护院青壮，就算是把巡检司的土兵拉出，也能杀他们个落花流水。我家妹子是听着这你昨夜见鬼，硬是使我过来，免得你被鬼怪勾了去！”
“这事不是这样的。”胡宗宪摇了摇头，他对霍长觉的推断，是不以为然的。
他伸手止住又要开口的霍长觉：“我只是暂时想不通，为什么要对包典吏和陈典吏下手罢了。其他的，我很确定就是人祸啊，这个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地方。”
“那柳卫不是说，萧铁壁让幽鬼寄身，而被你破了术法，幽鬼又寄身苏明哲，此时舍了苏明哲，想是要寄身到包典吏还是陈典吏身上吧？”霍长觉把茶碗放下，却是提了这么一个说法。
“没有什么幽鬼，我很确定，只是人祸。”胡宗宪很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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