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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立正行礼,“是!”
“好,”方眠拍拍苏锈的手臂,“我走了,你继续努力。”
苏锈深深看了方眠一眼,对部下挥挥手。反叛军动作整齐地收了枪,立正站在原地。方眠试探着朝田地里迈出一步,无人阻拦。苏锈站在他背后,抱着手臂望着他远去。方眠越走越快,生怕苏锈咂摸出味儿来,反悔扣下他。
“喂,小舅子。”苏锈的声音忽然从背后遥遥传来。
这傻逼不会反悔了吧?方眠心里咯噔一下。
方眠竭力保持镇定,假笑着转过身,“什么事?”
苏锈扔了个东西过来,方眠接住,低头一看,是个通讯器。
苏锈道:“你好端端的跑来北方,还跟着穆静南一块儿,要干什么我不管,但你记住,有事儿打电话给我,平安为重,别让你哥难过。”
说完,他挥了挥手,坐上军车。军队跟在他车后面,有条不紊地小跑离去。
军车上,副官掩着嘴问苏锈:“首领糊涂啊,怎么不把穆静南抓了,拿着他要挟南都,大军南下指日可待啊。”
苏锈瞥了他一眼,哼笑道:“你懂个屁,穆雪期巴不得穆静南死在我手里。得了吧,小舅子爱干嘛干嘛去,你们别给他添乱。”
副官细细一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南都已然发布穆静南的讣告,即使穆静南是真的,南都也不会承认他的身份。眼下穆静南只是一条和龙猫相依为命的蟒蛇罢了,又何必为难他们?
副官心服口服地垂首,“是。”
方眠摸了摸怀里的通讯器,低低叹了口气,苏锈这个家伙,倒也不算太坏。打通穆静南电话,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不慌,慢慢过来。”
听见他声音,方眠放下了心,加快脚步,顺着他的指引离开田地,进了一座木楼。大蟒蛇盘踞在二楼,身边却没有狙击枪,只有一管激光灯。方眠一看就明白了,穆静南只是虚张声势,用激光骗苏锈。的确,他变不回人了,又怎么能拿枪呢?
大蟒蛇显然累了,蛇头耷拉着。方眠到他身边,用爪子摸了摸他坚硬的蛇鳞。穆静南抬起头,暗金色的竖瞳倒映着灰色的大龙猫。他低声问:“为什么哭?”
“就是想哭。咋的,猛男不能哭吗?”方眠嘀咕着。
穆静南竭力打起精神,哑声道:“抱歉,总是让你难过。”
“我不难过,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方眠亲亲他冷硬的脸颊,道,“你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我们的车怎么样了。”
他转身跑出木楼,鼹鼠们在收拾田地,清理反叛军留下的尸体,修砌被炮火毁掉的房屋。方眠的车子还在路中间,不过已经千疮百孔,外壳被打得稀巴烂。方眠尝试着点火,所幸发动机没坏,油箱也安然无恙,上路还是能行的。鼹鼠们拖来油布,帮他把破烂的车篷盖起来,还用绳子把边角扎严实,勉强可以挡挡凛冽的寒风。他道了谢,接了穆静南,开着这辆破破烂烂的小轿车,继续上路。
方眠不再变回人,和穆静南一起以兽态示人。他们进了苏锈的地界,一只龙猫载着一条大黑蟒蛇,一路向北。大概是苏锈下了命令,一路畅通无阻,他们也不必刻意隐瞒身份,躲躲藏藏。有时候到了关卡,士兵还给他们送补给。到了大一点儿的城市,他把车子送去修,重新配了个顶棚,又继续上路。
他一路打听天国的所在,有人说要穿越北都,还有人说要跨越极地大山,到达世界的尽头。他们越走越北,人烟越发稀少,天地越发寒冷。渐渐的,连炮火的声响都消弭不见。再往前,就是无人区。河水成冰,雪松绵延,巍峨大山在他们眼前绵延不绝。时间好像在这里静止,他们似乎走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雪白世界。
方眠不知道世界有没有尽头,天国究竟在何方,这条路看起来似乎永无止境。
这地方表面上静谧,实际上比城市更加危险。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车,睡到半夜,方眠听见狼嚎,一下子惊醒。他摇醒穆静南,检查车门有没有锁好。没过多久,方眠看见几只野狼围了过来。野狼磨牙吮血,绕着车踱步。方眠从后座取出步枪,与那些野狼隔着车窗对峙。这些野狼的体型比寻常狼大很多,有的野狼身上还挂着金链子,方眠暗暗想,该不会是兽化的alpha吧?
雪风萧瑟,呼呼吹着它们的狼毛,翻卷如浪潮。对峙了二十分钟,头狼率先发难,一爪挥在车玻璃上,车玻璃咔嚓一声,竟然有了蜿蜒的裂痕。方眠万万没想到这些兽化的alpha这么猛,长久下去车玻璃肯定支撑不住。他决定先发制人,打开车顶棚,探出身去,瞄准雪地里的野狼,一枪一只。
那些野狼也凶猛得很,半点不怕弹火,踩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前进,一头撞进了车窗。车窗四分五裂,野狼挣扎着要钻进来,一直不吭声的黑蟒蓦然露出獠牙,咬住野狼的脖颈子。又有一只野狼闯进了车窗,黑蟒松开已经死去的野狼,粗壮的蛇躯缠住另一只野狼的身体。野狼的骨头传来咔咔脆响,仅仅几分钟后,那野狼便骨头尽碎,窒息而死。
车顶棚上,方眠连发数枪,雪地里铺满了野狼尸体。半个小时以后,头狼低低嚎了一声,它们终于放弃进攻,退进了松林。
“他大爷的,累死我了。”方眠紧绷的心终于松了弦,低头回了车,关上车顶棚,把枪放回后座。
转头一看,黑蟒仍绞着那骨头错位的野狼。那狼软绵绵瘫着身子,死不瞑目,看起来十分可怖。
“好了,它们走了。”方眠用爪子拍了拍大黑蟒,“松开它吧,它已经挂了。”
黑蟒缓缓转过头来,方眠对上它暗金色的蛇瞳。这双瞳子冷酷、暴虐,方眠竟看不出半点属于穆静南的神采。他心里咯噔一下,脊背生寒,霜毛丛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摔在座椅上。来自天敌的威压让方眠喘不过气,方眠此时此刻终于有了鼠类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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