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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不过一层窗纸（第1页）

更夫最后一声惨叫，却是被杀手一脚踹翻在地，不过那杀手刚想一刀结果了这更夫，却就被同伴拦住：“算了，走吧，别不知死活招惹了方才那魔神出来！你可记得那魔神是怎么出来的？那驴子，有血光啊，你砍了这厮，血光惹来那魔神，如何是好？”

于是这更夫倒是逃过一劫，不过他当真是条好汉子，看着那五个杀手翻墙走了，他咬牙爬了起来，却又敲响了锣：“有贼人入城！有贼人！往西南面去了！”

坊铺里的总甲连忙把边上青壮都踹醒了：“有贼入城！快起来！”

这些青壮在坊铺休息，是担任救火的职责的，但这年头，乡里守望相助，没分得那么清楚，何况是说有贼人进城，说不准偷的就是自个家里啊！加上人多胆壮，坊铺里立时冲出二十多条汉子，手里都提了长棍或是叉子之类的家什，要捉贼谁也不能傻到空手。

而县城没多大，衙门里的捕头也听着动静，连忙就教人去寻了手下的捕快、差役，带了水火棍之类的，也纠集了三四十人，匆匆就往西南那边赶了过去。

从地道里出来，罗石头在这厢房里，足足呆了有半个时辰，蹲得换了几次腿，最后干脆坐倒在地上了，外头之前那吓人的声音，渐渐也消失不见了，倒是听着有铜锣声响起，又有叫捉贼的，他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角色，不禁就向胡宗宪问道：“秀才，怎么办？”

“看看找点什么来垫肚。”胡宗宪想了想，对罗石头这么说道。

马脸少年就急了：“这外头、这外头这么乱，哪有吃东西的心思！”

“秀才，那巨灵恶鬼若来了，怎生是好？”这是吴捕头和那使弓箭的伴当，不约而同的询问。

又听着那四方脸的刘大兄急切地问道：“这当头，总得有个章程啊！”

“就是得有个章程，这个章程，便是去寻些吃食。你们若觉得不好，便拿出章程来，不然便按着我的法子来。”胡宗宪笑着抖开了折扇，轻轻地晃了起来。

道观的观主咬牙道：“秀才，你能不晃那扇子么？这天气都得下雪了啊！”

“冷啊？温一壶酒，喝两口，便好些的。”胡宗宪完全是问非所答。

可是听着他的话，原先一脸想要揍他一顿的观主，却就低声说道：“借一步说话？”

“好啊。”胡宗宪倒是没有拒绝。

借一步说话，很明显观主就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而这种防备不单是对于罗石头和吴捕头他们，包括四方脸的刘大兄或是马脸少年也是一样。不过后两人明显对此没有什么抵触，当罗石头穷极无聊用话撩拔他们：“看来这账户先生，对你们信不过啊！”

“账户有账户的差事，你们家的账户，什么事都跟你们商量？观主找你们家账户出去说话，也没见捎带上你？”四方脸的刘大兄直接就这么回呛了一句，倒是把罗石头弄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胡宗宪也没拒绝观主的要求啊。

借一步，这一步没多远，就是出了厢房，过了小巷，在对面的小院子里。

“秀才还有心思找吃食，想来是看破了？”观主进了院子之后，进房里找了两块不知道啥时候的饼子，一碟同样看起来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存着的果脯，又倒了一碗井水，一并放在石桌上，示意胡宗宪随意取用。

胡宗宪看着脸色就有点僵硬了，他有自己的毛病，那就是好享受的性子，要说吃不下也不至于，但至少现在还没让他饿到想对这些饼子下手：“找吃食不过是个由头，我不找吃食，观主如何又会借这一步来说话？”

“噢？”观主就有些好奇了，上下打量着胡宗宪。

“吴捕头他们看见的巨灵恶鬼，应该是一个示警的东西，想来就是观主役使的吧。或者是观主的同伴役使的。这个就不必再否认了，我只问一句，这恶鬼如果不是由着观主或你的同伴操控，明明看见吴捕头了，为何不杀人，去杀驴？”

胡宗宪说到这里，却就笑了起来：“这是在告诉吴捕头他们，我这两丈高的家伙，就是个恶鬼，你们得赶紧逃命，要不就跟这驴一般的下场么？这恶鬼前世莫非是蒙学的先生，信奉着千万不能不教而诛么？他不是恶鬼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观主一下子张口结舌，却就不知道如何答起，过了半晌方才开口道：“贫道哪里知晓？这恶鬼又不是贫道役使的啊，是秀才硬要将它栽赃给贫道，然后又来逼贫道给个理由，这不对啊！”

“行了，别硬拗了。”胡宗宪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对那观主说道，“那玩意，是个什么东西？我猜猜，冲车？还是云梯？我想大约是冲车，或者还是残破的冲车，因为冲车正常得有四丈高，想来你的同伴里，有精于机关之术的，得了墨家传承之类的吧？”

“啪！”观主手里的粗瓷大碗，一下子就摔得粉碎。

他望着胡宗宪跟见了鬼似的：“你怎么可能猜到？你早就知道了？是源家客栈那边查出来了？不，不对，不是这样！”

观主在那里不停地迈步，不停地转圈，那道观拖在后头，看上去，颇有一些咬自己尾巴的狗的意思，胡宗宪看着，禁不住失声笑了起来：“行了，您别转了，这有什么难猜的呢？当年就是凭这么一手，把源家的杀手唬退的，然后你这里，才没有倭人插手，刘大兄和那位少年，又是你收养的，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源家客栈其实是倭人的生意，对吧？”

听着胡宗宪这话，观主倒算是消停下来。

“看来你还真的是猜的？他奶奶的，你怎么可能猜得出来！甚至还能猜出，是一架残破的冲车，这也太过荒谬了！”

胡宗宪笑了笑，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很为难的事：“刚才不是跟你理过一回吗？至少我能推定，那宁可杀驴也不杀人的恶鬼，肯定是跟你一伙的，那么你是否有役鬼的本事呢？至少我是不信的。那它不是鬼，它怎么出来的？它平时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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