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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要不大家都喝点（第1页）

“你现在就去跟张翁交涉，没错，现在。”胡宗宪对王大头说道，“绿萝家里借了他多少印子钱之类的，理清楚，然后去找明府的长随，明府身边还跟着书吏的，把这事处理好了，你再带着绿萝回来。”

王大头在这关节上，知道不该和胡宗宪扛的，尽管他看上去不太认同胡宗宪的选择，但依然点头道：“好。”

但出乎于王大头意料的是，他根本就不用去找知县的长随。

他去找张乡绅说了这事之后，马上张乡绅就派自己的长随过来，不等带着个老妈子把绿萝的东西都收拾成一个包裹拎过来，而且那长随更是把三份借据和认绿萝为干女儿的白契都亲手交给了胡宗宪：“从此，绿萝便是胡秀才家的人！”

胡宗宪把它们收好了，又对绿萝承诺，回了县城，便带她去衙门办了认亲的契约，绿萝便欢喜起来，于这个年代来说，如果胡宗宪把这些契约撕约，那绿萝就成了被驱逐出家门，倒是成了她说不清楚的人生污点。所以胡宗宪这番安排，却是是显出诚意来。

等着张乡绅的长随离去，胡宗宪教绿萝自去安顿下来不提，却就和王大头开始整理手头的线索。

越来越多的信息，却就让选择越来越困难。

如果相信王举人老仆王忠的话，那么王举人与刘秀才的妻子勾搭成奸，事破之后，因为刘秀才好面子没有声张，但十几年后回来旧事重提，所以王举人卖铺得钱，给予刘秀才封口；

如果相信了空和尚的说辞，那么王举人是个好色之徒，不时去捕快黄粱家口门，说些骚话勾搭黄粱妻子，被后者发现之后，还死不悔改，于是黄粱忍无可忍，奋然暴起捅了王举人十几刀；

相信刘秀才的说法，那么王举人是个骗子，积心蓄虑杀熟，而且步步为营，就算是刘秀才识破骗局，也无可奈何，非但如此，王举人心时毫无疚意，举手之劳的推荐也不愿帮刘秀才，总而言之，是个人渣！

相信县学教喻的说法，刘秀才找不到人推荐他去考乡试，所以付出钱物，打点知县和教喻，又让教喻带携，让他得以参加这样的聚会，来混个脸熟；

相信张家如夫人的说法，黄粱压根就没妻子！

相信绿萝的说法；张家如夫人前天晚上并没有被收房，张乡绅换衣服的理由、花一个时辰在房事上的说法，是不成立的。

“这里面，就没有相互之间不矛盾的！”王大头只觉得要疯掉了，因为列出来的这些线索，让他感觉比没有线索，更加混乱：“其实了空和尚和王忠的说法，是对得上的，总体来说，就是王举人生前是个色鬼。”

“但张家的如夫人说了，黄粱未娶也无纳妾。”

“按刘秀才和县学教喻所说，似乎也立得住脚，毕竟刘秀才和王举人有旧，这个是王忠他们也否认不了的事，但王举人看起来，就是的确不肯为刘秀才说话。”

胡宗宪抖开折扇，轻轻地扇动着：“不要急，你要静下来，我们才能找到其中的脉络所在。”

说话之间，霍曼殊和李婉卿她们就回来了，并没有带回来什么大脚婆子，而是把之前乌篷船上下来的那位军户刘大姐，还有那个一直低着头的陈家姑娘带过来了。

陈家姑娘换了一身小桃红的衣裳，但却依旧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倒是刘大姐是个豪爽的性子，一过来却就笑道：“胡秀才，你要办这事，还真找对人了，我娘就是稳婆！哈哈哈，但你得有酒，没酒你就算是秀才，也使唤不了我替你办事！”

她这么一说，胡宗宪和王大头便就笑了起来，方才的郁结，似乎一下了就被冲淡。

这个山谷里的人似乎经历了很多事，似乎经过了许多天，但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第三天，所以酒，找一找还是有的，特别是王大头用胡宗宪的面子去找酒的时候，想想连绿萝这样的美貌丫环都能有人送上门，何况于一瓶酒？所以酒很快就弄来了，不过两小瓶，刘大姐一打开，深吸了一口气，连眼睛都瞇上了。

胡宗宪看着不禁笑了起来：“刘大姐，你就喝吧，这知道的是说你馋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魏晋那些名士一样，吃了五石散呢！”

刘大姐极为浮夸虚假地问周围的人：“要不大伙都来点？”

谁看不出来她不舍得啊？王大头是个好作妖的，他本来是想要作怪，但被胡宗宪扯住了，这当口，那有时候去让王大头搞事？所以刘大姐连杯子也不找，就对着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不一会就半瓶下肚，然后另一小瓶直接揣在怀里，那半瓶是死活也不撒手了。

然后一挥手，对霍曼殊和李婉卿说道：“走！验身！”

“这就是个女酒鬼，唉！”王大头看着拼命摇头。

胡宗宪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什么？她能办事就好，人无好，不可交。”

刘大姐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酒鬼，但她也真能办事。

过不了一会，她就跑过来，先去湖边洗了手，然后对胡宗宪说道：“经过人事的了。”

“可以看得出，是这两天才经的事，还是在此之前，就有过经历呢？”

刘大姐白了胡宗宪一眼，把那半瓶酒又嘬了一口，方才道：“你要说过去几个月，那我看不懂，你要说这两天，那就是欺负人了，不是这么回事。总之不是这三五天的事了。就这样，秀才你不错，能弄到好酒，下次要喝酒，还得来找你！陈家妹子，走了！”

说着她就招呼那陈家姑娘离开了。

胡宗宪在她走后，却就陷入了沉默，显然绿萝的话比较可信，张乡绅把这如夫人收房，很可能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作案时间，还有更换衣服的问题。但这些东西，是很难宣之于众的，因为张乡绅完全可以说，他不是前天晚上才给如夫人梳拢的，但到了前天晚上，才觉得她合自己的意，所以今天早上，才宣布把她收房，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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