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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便见着老严头鬼哭狼嚎奔了出来,手里还提着裤头。而跟在他身后奔出的,还有一个双手捂着脑袋的女孩子。
看着似乎是去解手期间,遇着了什么不测的事一般。
“当真是什么炬口鬼?”胡宗宪想起那夜里,自己扶起的那张人皮,一时之间,不禁下意识地问道。
那跟在老严头身后的女孩,放下捂着脑袋的手,却就放声痛哭起来,却见着那脑袋上的秀发,东一块西一块,秃了好几处,似乎是被啃食过一般。边上包典吏看着脸色变得铁青,训斥了老严头几句,便把胡宗宪拖到一边。
“不是炬口鬼啊秀才,是食发鬼。”包典吏脸色极为苦涩地向着胡宗宪说道,
而胡宗宪就听着老严头在述说事情的经过:老严头跑去后院解手,本来是随便找个角落解决的。但这店里的掌柜是个好干净的,便是砌了两间露天的茅厕储烘施肥,还分男女。
“小人蹲在那里,却就见着隔壁那头发四处飞扬!然后便听着这小娘子惨哭声音,小人想着,莫不是,莫不是……”他说到了这里,却便说不下去了。
之前信誓旦旦,说不是百鬼夜行,可是现在却是摆在了他面前的事实。
那头上秃了好几处的女郎,却是这饭馆里掌柜的女儿,帮着在后厨洗菜洗碗等等:“不知是谁个王八蛋的恶作剧,这,这却叫奴家如何见人!”
她哭着这么说道,掌柜也跑了过来,安慰着她,又有掌柜的妻子出来把这女孩带了下去安抚。
这过程之中老严头和那些捕快,本来有人想要说些什么的,但却被包典吏极为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直到掌柜、小二和他们的家人都走开了,包典吏方才对着胡宗宪说道:“胡秀才,这只怕要凭着你那浩然正气,方能保得我等平安了!”
“食发鬼,喜食婴孩、女子头发!不喜成年男子头发。”吏目在边上苦笑着补充,他边说边指着老严头,就是一墙之隔,可是老严头一点事也没有。
胡宗宪听着,却就有些不以为然:“去看看。”
结果一行人走到了茅厕,胡宗宪进去转了一圈,出来之后,却是一言不发。
因为他发现了一些碎发,而那些碎发,当真是如同啃咬一样的断口,而不是刀剪的断口。
胡宗宪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特别是面对着那一堆碎发,他很坦诚地对包典吏说道:“不,也许就是一个偷头发去卖的贼。我觉得不要把这件事当成什么食发鬼,总之,我们查清楚了,如果确实是鬼怪,那我也当然不逞强,这是张天师的事,对不对?”
张天师,胡宗宪说的,自然就是受大明册封的茅山那一脉了。
至于张天师是否愿意过来捉鬼,或者是能不能捉得到鬼,那就不是胡宗宪所能知道的事。
但至少,包典吏和那些吏目、捕快都纷纷点头,至少在大家约定俗成的习惯里,这些鬼怪的事务,张天师那边就是该管的衙门便对了。
胡宗宪所说的:“查出若是鬼怪所为,提交了凭据,张天师那边,才能教他们派员下来办差吧,几位也是衙门里的老手,这道理,不必我细说了。”
这一句更是让包典吏和那些吏目纷纷点头,没错,不论哪个衙门,一旦有事,踢皮球绝对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如果要衙门受理某事,那就得有不得不承办的理由。
“秀才说得在理,的确得有实据,才会报将上去。”包典吏是第一个支持的,他拭了一把额上的汗,却是向胡宗宪问道,“那这晚上,还要不要让里长如唤上青壮进那宅院里,搜寻一下,是否能找得到那孩子呢?”
这当口,包典吏倒是问起胡宗宪了,感觉似乎胡宗宪是他该管的上峰也似的,其实之前不同意胡宗宪进衙门翻查卷宗时,说将起来,却就是包典吏拿的主意。
胡宗宪当然知道这其中的来去,他也知道包典吏并不见得是尊重自己,所以胡宗宪也不打算替人受过:“该如何办差,自然是典吏您拿主意,学生不过是听说邻里向来交好的霍大兄回乡来,便过来邀大兄去吃酒罢了。”
说着他伸手握住霍长觉的小臂,却是沉声问道:“大兄到此,可有公文差遣?”
“不曾有,上峰倒是说上回孤月观的案子破获,准了我几天假,又说南直隶有案子,教我回来省亲时,顺路看看,要能找到什么线索,也好把案子破了。”霍长觉是个一条肠子能直通下来的人,胡宗宪一问他就照实说了,“倒真不曾有什么公文的,要不然的话,我就自己去叫你过来了,不用麻烦包典吏了。”
他是憨厚人,也是最守规矩的人,所以没有公文差遣,他觉得不方便去叫胡宗宪加入到案子来,才会提出让包典吏去请。
胡宗宪听到这里,却就全然明白了,笑道:“那大兄就随我去吃酒,明日我们再一起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包典吏,你看这样可好?或是不用我等帮忙,那明日我等便也不过来了。只是这里要是传出什么百鬼夜行的废话,包典吏,可就别怪学生言之不预了。”
“秀才哪里的话!不是,没有什么百鬼夜行。秀才只管去吃酒,晚上我看大家也累了,各自归家吧,但这里的事,秀才的话你们也听着,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不然的话,你却就是在害了家人的性命!”
一众人等自然是轰然唱诺应下。
胡宗宪把霍长觉拖了出来店门外,低声说道:“霍姐姐出事,不要声张,跟我来,我怕有人跟踪我,你注意一下前后。”
“是有人跟着你,出了镇,我便结果了他!”要他委过于人,那他是万万不肯的,但对于杀人,霍长觉向来没有什么心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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