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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琪琪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是她和十一,以及另外两个从南边来的孩子共同的房间。
那两个孩子的名字有点难发音,琪琪到现在都没有记住——发音难度固然是一个原因,但如果她真的想记,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她不太喜欢这些伙伴,就像她们也不太喜欢她。
她现在已经能用第三区语进行日常沟通了,十一还有些勉强,那些从南边来的孩子则完全听不懂老师的话,她们正在经历从零到一的一步——然而十一跟她们沟通完全不成问题。
是的,十一在第一天就征服了所有人,琪琪大致能理解这件事,她正是被十一这样的性格所吸引,才在十四区的孤儿院立即和她成为了朋友;但她也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因为这些人在喜欢十一的同时,几乎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对自己的轻蔑。
她暂时能够独自处理这件事,因为她们的行为并不算过分,而且十一有时候还会凶她们。
但今天事情有点儿不一样,当那些女孩子发出刻意笑声的时候,司雷警官好像注意到了,而且,她隐隐觉得,司雷可能会把这件事透露给小鹤姐姐。
眼下快到饭点,孩子们这会儿已经去餐厅坐着等饭,但琪琪的直觉让她继续待在了房间里,一个隐秘的愿望正在她心底发芽:如果司雷警官真的跟小鹤姐姐讲了,那她……也许会单独过来跟找自己谈话——
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
“琪琪?你在房间里吗?”赫斯塔的声音。
琪琪一下转过了头,动作幅度大到近乎夸张,她两只手捂住了嘴,飞快地原地蹦了两下,然后迈着大步冲向房门。
“在。”琪琪打开了门,她有些拘谨,又期待地仰起脸,“您找我有事?”
“嗯……”赫斯塔斟酌着用词,思考着如何用尽量简短的方式向眼前人开口,她半蹲下来,“最近有人找你麻烦吗?”
琪琪愣了一下,她思索良久,期间几乎紧紧抿住了嘴唇,最后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赫斯塔皱起眉头,“呃……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想想怎么办,如果这个过程里你需要找谁聊聊,来找我……或者是农场里任何一个大人,都可以,好吗,能听明白吗?”
琪琪点头。
“……那我们去吃饭吧,快开饭了。”
琪琪立刻接过了赫斯塔伸来的手,尽管有些紧张,但这确实期待这个场景已久。她尽量让自己沉默着,不要说太多话,但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有些雀跃。
两人一起从行宫中间的窄楼梯下到一楼,这里出去就是餐厅——琪琪想让别的小朋友们看见这一幕,但又对此感到害怕。她在挣扎中走完了全部的楼梯,在踏上最后一阶的时候突然松开了赫斯塔的手,快步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回头说了谢谢。
赫斯塔十分意外地看着她跑远,不远处,十一身旁的位置正空着。
……
这一晚,行宫的主厨准备了一份标准的十二区特色菜单,以表示对所有来客的欢迎。主要食材并没有什么变化,真正不同的是香料,香气的质地带着某种潮湿——就连辣味也是如此。烤制的鹅和半熟的牛肉片都盛在绿色的大叶之中,酱料被装在木碗里——孩子们的那桌辣味被减了大半,然而这引起了她们的强烈抗议。
莱凛这一晚专门坐去了斯黛拉的旁边。她今天下午从埃莉诺那里听到了一个惊天八卦——斯黛拉,仅仅是为了不来月经,就把她的子宫切了!
她见过一些声称不婚或要丁克的女人,但还从来没有见过身边有谁干过这样荒唐的事,因此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然而埃莉诺还有另外几个斯黛拉的同事都这么说,莱凛只得将信将疑。
“你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斯黛拉看向赫斯塔,“吃饭都不香了?”
“我在想一件事。”赫斯塔低声讲了下午司雷观察的现象,以及琪琪不久前的否认,“你怎么看?”
“是那个‘琪琪’吗?”斯黛拉停下了嘴,将手里啃了一半的肋排暂时留在了半空中,“就是上次写‘杀不死我的,可能会杀死别人’的那个?”
“我不知道,”赫斯塔道,“不过听着像是她会写的。”
“应该就是她,”莱凛道,“我们这里没有第二个琪琪了。”
“首先司雷警官的观察肯定不会有大问题,”斯黛拉笑着道,“其次,这种现象太正常了,任何一个早慧的小孩——尤其是那种会让老师喜欢得不得了的,一般都很难在同龄人里得到同样的认可,甚至会因此承受额外的一点霸凌……你可不能就这么放着她不管,这种情况必须要主动干预的。”
莱凛望着斯黛拉:“……你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嘛。”
“哈?”斯黛拉回过头,“你从哪看出来的。”
莱凛停顿了片刻,又眨了眨眼睛:“你……很关心琪琪。”
“我是关心,公平和正义此刻是否还在我们共同的屋檐下共存。”斯黛拉皱起眉头,“而且这种情况确实很容易被忽视,老师自己就会觉得,啊某某啊,她很好啊,这里好那里好,什么?她被霸凌了?怎么可能呢,她那么讨人喜欢——”
说这,斯黛拉又转头看向赫斯塔,“别等事情走到这一步再动手,你应该立刻去找帕卡特讨论这件事。”
赫斯塔看了看斯黛拉:“……可以交给你来做吗?”
“我很忙的。”斯黛拉道,“不过可以,帮你问问就是个顺口的事儿。”
“我是说后续由你跟进这个事情,”赫斯塔道,“我刚和琪琪说了,如果她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农场里任何一个大人——但这样太宽泛可能反而没有效果,我可以去跟她说,以后遇到这个问题找你就行。”
“别这样!”斯黛拉直接拿肋排敲起了餐盘,“看清楚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我可不是西莫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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