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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什么?咖啡馆?咖啡我倒是听过,咖啡馆,听着好像是什么吸大烟一样的东西,这玩意儿伤天害理么?”吕万说了一句让邢山又有一些觉得奇怪的话。
这时候,邢山觉得对面这个小黑胖子,年纪轻轻怎么还不如自己?自己好歹也算是与时俱进。
“您就按照我说的,拿出本钱,然后一起做就是了,就凭我们这样过命的交情我也不会坑你。”
“您不坑我,我信,过命的交情,哦,过的是我师哥的命呗!你说是不是?也算交情!不算就矫情了。”说罢,吕万也算是觉得有点意思,他虽然不懂什么叫做咖啡,但是也觉得这个有点意思。
从北京东交民巷里面挖了几个做过西餐的西厨,以及几个会几句洋文的侍应,就在天津马可波罗广场正对着大华饭店的门脸儿开了一家咖啡馆。又通过以前的一丁点儿关系找到了食材的进货渠道,这些似乎都微不足道,名字还是当初邢宏想到的名字:生活咖啡。
生活咖啡的中英文牌子打出去的时候,生意还是异常火爆的。其实,最初的冷清在几个穿着时髦的洋婆子来过以后,就人来人往了起来,一直到开始卖洋酒。
“洋鬼子也真是小气,和乡下二分铺一样喝酒,还一杯一杯的买!”吕万在一楼旁边的座位上嘟嘟囔囔的,他现在几乎插不上手,觉得在被别人养,怪话也就多了。
冯实其实也是这个想法:“师哥,必须咱们自己找个事由啊!不能这样就混下去。”
“总不能咱们去拉洋车吧!”吕万看着窗户外面一排排正在拉座的洋车。
“哎,师哥,你不能欺负我啊,我不是好好和你说呢么。”冯实这会儿觉得有些恼火。
“其实,我们也开一个车行怎么样?你看,这些日子,就着咱们活的拉车的车夫就有那么四五个,慢慢的地面盘下来,活不是越来越多么?而且,之前北通州、天津固本的一些脚力也没个去处,我们一并收过来。”吕万觉得这个事由越想越靠谱,和冯实一起合计合计,并且叫来了邢宏一起聊。邢宏觉得也不错,自己正好是租界这里的管片。
邢宏因为吕万的事,找了意大利租界地面上的租界警长——徐礼嘉,徐礼嘉其实不是中国人,标准的意大利人,为了方便起了中国名字,还是去娘娘庙算的。邢宏与徐礼嘉其实,就是两个警察部门的接口人以及交接通道。
“邢警员,您好啊!”徐礼嘉其实心里不太看得起邢宏,但是职责所限,只能一起聊。
“警长,您这一句,让我觉得您看不上小弟啊。”邢宏不惯毛病。
“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了。”
“想和您合股做个买卖……”,说着,邢宏就把在意大利地面合股做一个车行的事都说了出来。徐礼嘉很有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将来自己的地面上有了一个“包打听”的团体,甚至还提出自己申请一笔钱来支持,邢宏没有直接答应,只是回到了生活咖啡,想和父亲先聊聊。
邢山最近过的比较惬意,在海河里钓完鱼回来以后,和儿子做了一顿熬杂鱼,边吃边聊。他觉得是好事,至少有了靠山,更因为这个“包打听”自己更是可以用,耳聪目明至少比睁眼瞎强的多。定下来了,事儿也就操办起来了。
不过,第二天徐礼佳过来找邢宏聊的计划里,更包括了整个咖啡馆,还是邢家父子挑头,但,必须有意大利巡捕房的人来过问。奥古被拉来的时候,还满心不乐意,他几年前发了一笔,因为绮华馆的事。在他看来,来东方冒险,不就是为了这一趟财么。进入八国商会的时候,的确开销了一笔,但还是一个小比例,并不伤经动骨。
和阿琳达的婚事也刚刚办完,去香港休完了蜜月假,他就赶回了天津,而阿琳达去了新加坡,在新加坡她要经过几个月的培训加入意大利银行。将来,或许在天津租界,他们俩将是一对有权势的人物!至少现在,他是以商会会长副手的身份在维持着商会的正常运作。
站在这个蹩脚的小咖啡馆,他非常郁闷,对于他来说这里不是一个高雅的地方,他更喜欢大华饭店二楼,这里唯一的好处是熟人少,少的可怜。
“我就是将来你们的联络人,我们每三天来交换一次,我希望给我的信息是整理过的,但是你们只有归纳的权力,不可以删减。”这是奥古和邢山最终要说的。
“您吩咐什么我们照办,”邢山脑袋抬了一下,他的确也不知道和这个奥古到底可以说什么。
正在这时候,付警长进来了,坐在了奥古的对面:“其实,这是我们和租界巡捕房的合作,大家做了一个信息交换的平台,奥古先生不必如此,大家都是合作。”定了这个调子以后,付警长就在一旁吸烟喝茶,他始终对于咖啡这种东西是嗤之以鼻的,哪怕是当初日本留学时候,他也没有学会。
“您圣明,”奥古来了一句标准的京腔,然后推开门就出去了。
“什么玩意儿!”付警长背后骂了一句,就去了后宅喝酒去了。
李宗最近忙坏了,庆王府从年头就一直在搬家,两个方向一是天津,另一个是上海。不过,他估摸着上海是假的,目的不单纯,这个是由曾春来做。他主要负责往天津搬,年头里载振还在,老庆王已经去了天津。最近也不知道四九城刮了什么妖风,每天都传着要对付铁杆儿庄稼,李宗在新政府里本来可以谋一个差事,但顶头是一个广州来的,每天要求颇多,除了公文还有学习更要着新式服装、说新话,让李宗是应接不暇,没辙。
恰逢载振来访,需要一个门客,而且代价不菲,所以李宗也就顺水推舟,做了庆王府的门客,主要负责京津产业,第一个活就是——搬家。
“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告儿您老几位,真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谁也没有告诉王爷、贝勒我们要如何如何的走,只是王爷年岁大了,需要天津静养远离是非而已。”在文宣楼的二楼,李宗看着一屋子的贝子贝勒,实在是无力去解释什么。
“不能够!这么大的家产,就这么搬走了!必然是有确定的消息!各位,我们也别在这里难为一个办事由的,我们赶紧回去想想办法吧!”在门边有一声叫唤,然后人群逐渐的就那么走空了。
李宗一脸尴尬的冲着来人鞠了一下:“春大人,今天算是您帮了大忙了。”
“哥哥,您怎么忘了我这个兄弟呢!”曾春这会也算是有丁点儿的春风得意。
“您忙人呢,现在又在庆王府内受人器重,负责整个南方的产业,估计这一次春大人南下以后,就再难相见了吧。”李宗这会儿也就着刚才的一些点心,和曾春聊了起来。曾春负责庆王府的南方产业,自然是有几分的自得。
徐业来到文宣楼的时候,还是非常感概的。这里算是他发迹的地方了,今天进京主要是听说这些铁杆儿庄稼们都在这里,需要看看火候,更需要他判断是不是周围的人加把火。
马路对过的食铺子还在,据说还是齐大娘,这里的老掌柜确是不在了,每次贝勒打过他以后,老掌柜都会给他几分银子,好养病,后来穷困的时候,也有来这里蹭打的嫌疑。
在一楼目送了这些铁杆儿离开,他眼里,这些都是肥羊。他看着这些人的状况,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这会儿他起身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看见李宗正在下楼,他认得,但是李宗不认识他。一个错身,出门去最近的电报房,花了一块钱,电报内容是:春暖花开,起网捉鱼。
在傍晚的时候,猪粑粑胡同口,李宗拿了一个食盒子,来到了冯老太监旁边。
“干爹,今儿有您爱吃的肘花,”说完打开食盒里的荷叶包,热乎乎的肘子肉切片,还拌了酱汁:“热乎乎的荷叶饼,您也吃着。”说罢亲手拿了荷叶饼夹了几块肘子肉递给了冯太监。冯太监没抬头,一个劲的往自己嘴里塞。
“干爹,您现在这样儿多好啊,无忧无虑,您看我每旬总会有那么几天给您送酒送肉,但是,您要明白,现在世道多险恶啊,”李宗不禁有点得意的感慨到:“过些日子,儿子我就要去天津了,不知道多久来一回,您可要原谅儿子不能尽了孝道。”说罢,还深深做了一个躬。
远处的大门开了一下,门口探出个脑袋来,看了一眼,立刻回身。过了不大会儿功夫,就听到曾春春大人公鸭一样的嗓子:“每个月都来做几回妖!到底图什么?图您孝道天下?”
李宗朗声:“兄弟我只是看看干爹在您这里过得好不好,过几天我还要带到我家门口让咱爹住几天。”说罢,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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