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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虎在太子府内做亲勋翊卫半年多,却常常觉得不如往日自在。不过太子对他还算信任,也因此那日太子去见叫蔻儿的小童才带着他保护安全。
天京权贵圈肮脏的事多着,花虎本也不想管太子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然而太子竟看上了谢文纯,又有李青云煽风点火,这些日子花虎饱受煎熬,想去提醒谢文纯,又怕得罪太子,惹火上身。最后实在忍不住,和父亲花朝说了,当下,花朝就带着他趁着夜色来谢府拜会了。
“老师,我今日前来是瞒着圣上的。”花朝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然而终究情感占了上风。“老师,太子似乎和国子监祭酒大人说了些关于文纯的无稽之言。”这还是他从花虎嘴里逼出来的。
谢松双眼一眯,“阿朝啊,来,先坐。”说着亲切的将花朝引向座椅。
“老师,我长话短说。太子闲谈之间对祭酒大人说文纯骄纵跋扈,曾出言对自己不敬。”所谓谣言就是三分真七分假,还要看说话者是谁。谢文纯确实是骄,然而如何跋扈却也不见得;不买太子面子是真,然而因什么对太子不敬却没有说明白。花朝也就言尽于此,说得太多反而显得不美。
谢松故作惊讶,“太子为何如此诋毁文纯?他们不过一面之缘啊!”
花朝见谢松装样,也不戳穿,“许是什么误会罢。老师,可需我去向圣上说和?”其实他不是很明白出了这种事情老师为何不同太子挑明,毕竟不过是个太子求而不得有些怨念罢了,说开了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实在不行,皇帝圣明,自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谢松大概明白花朝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这样是不可理解的。然而首先和太子说开并不现实,一旦自己低头,对太子来说就相当于为保文纯站到了□□内,不说日后如果太子登基会不会看到文纯在朝为官心有芥蒂,就是圣上,他定不愿意看到自己这个“纯臣”早早站到他任何一个儿子的队伍里。其次从太子的角度讲,若是谢阁老不给点好处,他为什么要接受说和呢,毕竟他现在是手握更高权力的一方,一言就能决定文纯的前途,若谢文纯有朝一日入国子监却受祭酒大人冷遇,那会凭空添多少挫折。自己儿子他自己知道,小聪明是有的,却受不了挫,到时怕是很可能心灰意冷。
“阿朝啊,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太子那边,非我不想,实是不能啊。你能跑这一趟,老师记在心里。不过毕竟不是从前了,圣上也不是当年的小世子了,阿朝,你在圣上身边,也要自己小心。”谢松说的确实出自肺腑。
花朝也动了感情,“老师,我明白的。”他这些年做锦衣卫,得罪了不少的人,很多人都暗暗叫他“皇帝的走狗”,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圣上千秋之后,他怕是不得善终。也因此他和谢松一直没断了联系,“老师”“老师”的叫着,就是希望若真有那一日,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照顾一下儿子花虎。
两人又谈论一番,花朝见谢松是真不想找圣上解决,只得作罢。见花虎来见过自己的老师,父子二人就告辞了。
花朝的消息告诉了谢松一件事情,那就是太子确实心意难平,留文纯在天京是祸非福。想到前日试探性的问沈灼然是否想收徒,沈灼然惊喜的回应,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只是,还需过崔氏和谢老太太这两关。
“云郎,若是向皇帝分说呢?”崔氏知道想让夫君回3心转意,只有拿出解决办法,眼泪是不管用的。
“在圣上的心中,这点事情都不算事罢。我们这些朝臣,他的那些个儿子,都可以拿来给太子练手。”谢松语气平淡的说。
“可你做过他的老师啊!他心里,就不能……”崔氏急道。
“娉婷,若说这么多朝臣,谁最简在帝心,是沈灼然,圣上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心思纯净的臣子。若说谁最懂圣上的心思,我谢云轩当是第一位的。”谢松说道,神色悠远。
“当年我入王府时,还是世子的圣上才十岁,风云变幻的那些年,我们使的手段,虽说给了我今日的地位,可是也让圣上心里埋下忌惮。”
崔氏忍不住道,“可这怎能怪你?当年若没有夫君,哪来的今上?”
谢松笑了笑,道,“圣上是最适合龙椅的那个人,即使没有我,他自己也会走出那一步。”先帝无子,当时的小世子,他们这些王府属官使了多少手段才有今天。而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大的贡献,也许正因如此,当年那批人如今只剩他还没有“告老”。
崔氏也是陪着谢松经历过风雨的,体会得到夫君的心思变换,握住谢松的手说,“那便让文纯去吧。”说完,眼圈就红了,心知以后几年内怕是都见不到儿子了,心中仿佛被活生生挖下去块血肉。
谢松心里也不好受,“娉婷,沈灼然他定能教好文纯的。”
崔氏的心狠狠疼着,“云郎,太子,这是以势压人,我想让他付出代价。”她直直看着谢松的眼睛,夫妻多年,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同盟,她想问问夫君心中究竟是对皇帝的忠诚重要,还是她和儿子重要。
谢松没有避开眼神,“我们要看文纯能否担得起。”未尽之意就是,若是谋划着动摇太子之位,也要看值不值得。若是谢文纯磨练出来,他们当然毫不犹豫牺牲一些为儿子铺路;若文纯还像如今这般稚嫩,那斗倒太子新上台的皇子也未见得能容他谢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拿如今的大皇子来说,谢松心中对他的怨更甚对太子。
崔氏眼睛亮了亮,“五年。我们看文纯五年。”她明白,夫君如此说,那就已经是选择了这个小家了。
“娉婷……”谢松欲言又止。崔氏直言道,“夫君是不是想说,斗下太子的代价是否太大?”
谢松没想到,妻子想得这般清楚。没有什么大事,圣上不会废储,可若是太子横在了他对世家改革的道路上了呢?若太子处处与他作对呢?他知道沈灼然在四方探查,都是圣上默许的结果,如此看来圣上自登基后绝非真的“拱垂之治”,而是雄才大略还未显露,默默为着改革布局。
见夫君半晌无言,崔氏竟然笑道,“四大世家为太子殉葬,为我儿铺路,夫君以为如何?”神色间有些疯狂。说是“殉葬”因为,若要动太子只能斩草除根,不然留有后患还不如不动手,这也是她和谢松心知肚明的事情。
谢松定定道,“还要看文纯,他能走到哪一步。”他还觉得,大皇子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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