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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退回外间,项东升已经悄然将墙边小柜上一把剪头发的剪刀攥在手心。两个歹徒中计,果真提着刀跳下炕走出,刘双子举着关公刀在前,少年提着砍刀在后。
项东升压根未给他们反应时间,他甩手剪刀飞出,准确插入刘双子右臂。惨叫声中,张华山贴身上前一棍砸在他左臂,“咔嚓”一声骨头折了,这混蛋又“啊”地惨嚎一声倒地,砸塌了一把理发专用的小转椅,长刀飞起砸碎墙上的镜面,哐当落地。镜子四分五裂,碎玻璃散落一地。
这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后面那小子愣了一下,待刘希玉举棍扑上要椎击他时,这小崽子吓得手中刀一扔,竟然“扑嗵”一声跪到碎玻璃上,“哇”地哭着嚎着举起了双手,一付伤心绝望、你们弄死我吧的撒泼样儿。
刘希玉怒不可遏,一脚将他踹翻,跟上一脚踩断了他的右臂。这是技术活,既要踩得他胳膊骨折,又不能完全踩断,否则就有防卫过当之嫌。小崽子疼得翻滚,又碰倒了墙角烫头发用的发热头罩,“轰”地一声摔碎,室内顿时一片狼藉。
在刘双子两人哀嚎惨叫声中,我和张华山走到里间,将两个女孩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解开。瓜子脸女孩脖子上血红的勒痕,如一条蛇趴在白皙的脖颈,触目惊心。
两个丫头劫后余生,面无人色,泪淋淋、惨兮兮,七手八脚胡乱套上衣裳,圆脸女孩则一直用目光偷偷睃着我和张华山。项东升和刘希玉在外间用剃刀将一块理发用的白色围布挑成条状,将三个混蛋未伤的手脚捆在一起,惨叫不断。当然刘希玉还是用布包扎了刘双子的伤臂,否则警察到来前这小子或会流血而亡。
我们正要走,两个女孩战战兢兢地走出里间,手足无措,目光恐惧、茫然,圆脸女孩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大哥,我们……”
三个歹徒疼得仍在哀嚎、呻吟,少年在哭泣,刘双子呻吟着抱怨,“说好公平较量,好汉你耍巧不守信用啊,呜呜疼死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北山刘双子不是好欺负的么……对了,你们莫非庄龙大的人?我草他十八辈祖宗,老子要……”
张华山烦了,猛踹了他二脚,“你个大姑娘养的,要不是担心伤着这两姑娘,老子剐了你三混蛋,你费特么什么话?!”
那少年仍在呜呜啼哭,悲痛欲绝一般。项东升也烦了,提起来“啪啪啪”一顿耳光,再扔地上一脚踩断左臂,这小崽子惨叫一声,顿时疼得昏死了过去。
有人做暗门子,就有人控制她们收保费费,且各有各的地盘。这种不知轻重的胆大妄为之徒最凶残,毫无人性,留着迟早对我们是祸害,项东升自然不会有丝毫手软!
张华山委糜地摸出口袋里的烟,早已经被雨水泡了,便放到鼻子前贪婪地嗅一下扔了。圆脸的女孩赶紧说,“大哥,我们这有烟。”说着,回里间摸出一盒大鸡,递给我们一人一支,又用打火机帮我们点着。
项东升对两个暗门子冷若冰霜,我双股发软,悠悠地吸了一口,还是安慰她们,“不要怕,旁边小店肯定有人帮你们报警了。晚上放心大胆地睡觉,这两混蛋死不了,胳膊废了是他们自找的。就是不废也没啥用,杀人大罪,关进去就出不来了,以后在鸿烈村没人敢欺负你们了。”
几年前于冰走投无路时就当过暗门子,我对这些女人只有同情,心里没有一点蔑视。但有一点出路,试问有哪个女人愿意毫无尊严地卖肉啊。再说,我李三石不过是个混混,与她们一样低贱,一样受人欺负,被人追杀,么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哪!
项东升已经戴上雨帽,与张华山、刘希玉一起走出室外。我腿上的纱布被水泡得鼓鼓的,已经渗出血来,隐隐有一丝疼痛,正想快速回去拾掇一下,瓜子脸女孩已经缓过气来,嘴唇歙动,声音嘶哑,“大哥,你……们走了,警察问谁救的我们……咋说啊?”
我笑了,想努力给她们壮胆,“你们就说是你们两个女侠打的,以后那个叫龙大啥的不是就不敢再欺负你们了吗?”
圆脸姑娘也笑了,恐怖和惊慌一扫而空,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大哥你真会说笑,人家也不信哪。”
我也走向门边,“逗你们玩儿的。警察要问,你们就说刚来鸿烈村的几个大哥救的你们,他们会去找我们的。”
瓜子脸女孩一直跟着我后面,脖颈那勒痕让我怜爱顿生,真想把她抱怀里爱抚一顿。她看着我,惨白的脸上一红,“大哥你都没我们大呢……我知道你们三人咋天刚来鸿烈村,还帮小月姐打了一架。谢谢各位大哥救了我们,明天我们……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饭么以后再说,咋天帮陈小月打架,今天帮你们打架,小弟累惨了,要赶紧睡觉去。两个姐姐别害怕啊,今晚肯定超级安全了,关上门放心大胆睡觉,静等警察来敲门时就开门。”我知道她们是怕龙大,甚至想跟我们一起走,外间屋就捆着三个恶魔,天上雷声隆隆,这还让她们怎么睡。可我与项东升之间的官司还没完,不想让她们粘着,便叮嘱了一声走进风雨中。
追上项东升他们三人,冒着风雨返回我们的小院,站在屋檐下项东升讥嘲,“石头啊,见了长得好的姑娘,你小子腿就软了是真贫哪。男人是该怜香惜玉,可别忘了她们是卖肉的。”
刘寡妇祖孙仨早就醒了,外面雷雨声隆隆,风急雨狂,这一家人惊惶不安地坐在正屋炕边等着我们。见我们都平安回来,刘寡妇轻拍着胸口,赶紧顺檐下到厨屋缸里打了水。见来了生人,刘扒灰便拄着双拐,费力地挪回下头房睡下了。
但正屋内,张华山和刘希玉却都一直对项东升怒目相向。项东升脱下雨衣挂到墙上钉子上,用毛巾擦了雨水。我也擦干净身子,脱掉湿衣换上干的,一起在炕上坐下。泡水的纱布被我揭去,伤口的痂都被泡得惨白,微微渗着血。刘寡妇给干毛巾给项东升擦了手脸,又用干毛巾帮我吸干痂上的水,再细心包扎起来。她给我们倒上水,将湿衣裳收到盆里,知道我们有事,便回了上头房。
刘三儿迷迷盹盹地倚靠着我,头往大炕上一歪又睡过去了。张华山和刘希玉在擦洗换衣,他们神情紧张,对项东升依然很警惕。我将刘三儿抱进蚊帐睡放平,并掖好四边,然后看着项东升,“老项,段某人派你来做掉我们,可你却帮了我们,这事你如何向段某交待?”
自古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道上规矩,不遵守规矩,没有人敢雇你。项东升为人义气为先,可这趟买卖他分明背叛了主顾段淡食,这有点不同寻常。危机四伏的夜晚,我虽然相信项东升,但我更想知道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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