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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行道,“我看这个人的骨骼,像是习武之人,身手应当很不错。”刘芳如脸色一白,黄蜜问他道,“动手了没有?”李景仁道,“抓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很配合,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会武功而不反抗才有鬼。
黄蜜道,“高铁行点上四个人去三号院,里面不论有什么,一个也不能跑。”又对刘芳如道,“通知钱宪带四个侦察兵,两个医疗兵过去。你开摩托车在门口等我。”招呼李景仁,“你留下看家。”
高铁行和刘芳如应了一声便出去了。素君孤伶伶站在黄蜜面前,两只手绞在胸前,十分不安,“是不是我——我说错了什么。”
黄蜜道,“你表现得很好。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只有你和刘芳如见过他们,你不得不和我们一起去了。”说话间走到他的办公桌后,用钥匙打开最右边一个抽屉,摸出一把勃朗宁递给素君,“在你的包里收好了——会用吗?”素君摇摇头。
黄蜜取出弹匣,倒出子弹,手把手教会素君开保险,装子弹等,又将枪塞在素君手里,道,“到时候把保险打开,用一只眼睛瞄准,然后摈住呼吸射击。记住了?”见素君犹自一脸惊疑,说道,“打开保险,对准敌人就可以射击。记住了?”素君这才点点头。
黄蜜又从自己身上拿出一支满的弹匣,素君回过神来,连连推辞,“我有一支枪保命就好,说到底也是不会用的。”他是真惶恐,原本只想耽搁些时间,不想害得他们引了高铁行的注意。
黄蜜只将弹匣塞进素君的手包里,拉着素君的手,“遇到危险,躲在我身后——就像刚才那样。”
素君被黄蜜牵着往外走,回头看见李景仁在看他,慌乱之中对他笑了一笑,李景仁也回了一笑。
到了门口,几台车停在那里,最前面是一台两轮摩托。黄蜜道,“刘芳如开后面的车走,咱们骑摩托。”素君亦只好跨坐在黄蜜身后。车子突突响,黄蜜弓着腰,素君的手便环着他。素君将侧脸贴在黄蜜背上,满心忧虑地往李景仁那里看,李景仁立在门口也看着他。黄蜜低头一笑,将摩托车驶远了。
素君偏着头一直往后面望,李景仁对他招手,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终究是看他们走远了。看素君的神态,他猜到黄蜜给了他枪。是我教他用的,他应该还记得罢。
素君看着李景仁眼里的失意,第一次觉得他干革命对不起他。如果他只是在湖大教书,或者干脆去个什么公司,李景仁不至于那样替他担心。那种慌乱,没有底气,他是头一回在李景仁眼里看到。素君想着想着,竟哭了出来。
黄蜜停下了,后面跟着他们的车也远远地都停下了,寂静深邃的夜里长沙城像是旷野荒原。黄蜜没有转过头,他怕他转过头会不忍心,只是看着前面,问道,“你怕吗?”
“我……我不怕……”素君知道越说不怕黄蜜越以为他怕。其实他也是怕,怕自己多说了话,导致同志被暴露。还不知道那边怎么样,能拖一时是一时罢。反正他是个娇弱的废物,怕也不至于使黄蜜起疑心。
果然,黄蜜叹道,“怕,我叫李景仁来陪你。”李景仁自然可以保护好他,还能使他安心。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用……我们快去罢,再不去怕耽误了……”
“你也觉得那边会出事?”黄蜜用了一个“也”字,他怀疑素君了。
素君闻音知雅,“我不知道那边会不会出事,我只觉得站长仿佛很紧张。”
黄蜜故意用很轻松调笑一般的语气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很紧张?”
“不然,怎么都没有回头看我呢。”
黄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要么,是很会调情的女人,要么,是心机很深的□□,可是,他有心爱的男人,他不会对我调情。黄蜜手上似乎没有了力气,都要握不住车把手了。他一只脚蹬在车上,一只脚撑地,后面远远的幽幽的灯光照过来,三台车子的发动机隐隐在响,没有一个人说话。
“走罢。”黄蜜说道。素君又环住了他的腰。
所谓的三号院,是长沙河东一家欧式风格的饭店四楼。
因不好暴露,提前三条巷子他们将摩托车停好,轻轻往三号院摸去。素君看到不远处停了三台站里的车,当是高铁行和钱宪他们早来了。
电梯门口两个,411门口还有两个人站岗——都是行动科的,黄蜜便知道出事了。
高铁行在房间内持枪警戒,李景仁留下的那两个人躺在床上,医疗兵在做急救。两个侦察兵在采集物证。见黄蜜来了,高铁行道,“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一个医疗兵转身道,“是被击打到颈动脉导致的昏迷,不致命。”高铁行道,“只是身上的枪支弹药及证件不见了。”
黄蜜道,“四下都是我们的人,他们逃不远。”吩咐钱宪守好现场,他和高铁行分头去追,要素君留在屋内和钱宪一起。他忘了素君和钱宪是一伙的,他们当互相隐瞒些小动作,他只顾着钱宪会保护照顾好素君。
楼下只有深黑的树影,一大片花坛草皮上,并没有人踏过的痕迹。黄蜜忽听得楼上有人尖叫——是素君。黄蜜提枪刚跑进饭店大厅,果然见有个女人捉了素君,拿枪顶着他的头,旁边还另站了一个男人。
钱宪从楼梯上跑下来,也拿枪指着那人。黄蜜问道,“要你保护好他——”素君哭道,“站长——是我自己要上厕所的——”那人只对黄蜜道,“开一辆车过来。”黄蜜看了高铁行一眼,高铁行依言去了。素君死命挣扎,用手抓紧楼梯扶手,“你开枪打死我罢,打死我我也不和你走。”
那个男的去掰素君的手指,素君用指甲抠进栏杆里面,指甲翻破了,流出血。黄蜜道,“你先同他们走罢,小心你的手。”
素君哭道,“命都不要了,何况手呢!”十个手指甲破了五六个,沥沥地流着血。那个男的都有点不忍心了,“我们只想逃命,不想伤害你。”黄蜜更是说道,“让我换他,你们将我绑了,把他放了。”
这时高铁行将车开来,那个女的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抱起素君,将他从栏杆上摘下来。素君掉了几片指甲下来,痛得当场昏了过去。那个男的开车,女的抱着素君上了后座。黄蜜摆摆手,旁边人的枪都把枪口对着地上。他们开走了。
高铁行问黄蜜要不要狙杀,黄蜜道,“追上去罢,小心——”钱宪抢出来,“我开车,老高枪法准,他坐副驾狙击。”黄蜜心知他真心关爱素君,有他在可以控制高铁行不要贸然开枪,只交待高铁行,“注意安全。不要伤了自己的同志。”
那人一路往城外开去,用抢来的证件开了城门。钱宪故意制造了几次熄火,差点跟丢。都被高铁行指对了方向,只好远远跟在后面,犹是越开越慢。高铁行半个身子趴在车窗上,见目标渐远,已打不中了,这才收回来,“你防我倒比防□□要紧。”他以为钱宪只是怕他误伤素君。
钱宪苦笑道,“高科长,我也急得很。这车子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开,从来不做保养!”高铁行道,“这是你们侦察科的车。”
素君从后视镜里看不到钱宪他们了,微微挣了一挣。那个女的松了手,十分愧疚,“真不好意思。”素君道,“你们在这里下车,步行潜走,我把车子开走,将他们引开。”
那人怔了一怔,“你是……”素君道,“我什么也不是。你们趁他们没追上来,现在走。黄蜜不会杀我。”那人道,“黄阎王岂会那么容易手下留情?”素君道,“他不手下留情,刚才就已经乱枪打死我们了。”那二人想了一想,停在一个拐角处,后面看不到二人下车。那个女的对素君道,“我是城外游击队的,找我就说找张队长。同志——”素君摆摆手,“我不是你们同志。趁天黑你们快走。”说罢点火发动,突突将车子开走了。手指头上的血已经干了,只是仍痛。
钱宪又跑了一个多小时,骂道,“要没有油了!”高铁行眼前一亮,“我看到了。”又伏到窗外瞄准。钱宪道,“先不急!”原来被劫走的那车就停在前面一片荒地里,只幽幽反着月光,并没有动静。钱宪道,“你掩护我。”便跳下车朝前面那车跑去。
跑近去只见素君头上一个大包,昏倒在副驾上,脚边落了一支□□,好在身上并没有血迹。招呼高铁行过来,二人急救一番。等素君醒来,黄蜜带人也追来了。车子都停在钱宪他们的车子后面,不敢上前去破坏痕迹,只黄蜜一人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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