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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眼摆在桌子上的那两副半新不旧的仪器,龚克和叶南笙统统把目光转去正聚精会神看着桌子另一端那根弯曲玻璃管的人。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三十四分过五秒,龚克在三点整进了三和大学靳怀理的实验室大门。除了才进门那刻,靳怀理给了他们俩一个噤声的眼神外,他保持现在这样的姿势也已经足足过了三十四分钟了。
他两臂八字架型支在桌案上,十指张开,这种姿势能让人身体完成较大幅度的前倾下探动作。事实上,靳怀理也正以这种姿态目不转睛的注视面前的反应池。
目不转睛是种丝毫不夸张的说法,因为几十分钟时长,他几乎没眨几次眼。
又是五分钟过去,叶南笙打个哈欠,伸手扯扯龚克的袖子,她递他一个眼神,这是还要等多久啊?
“才这么一会儿就等不及了,我找到这东西的时候也想,这木头是要忍多久才舍得打电话给我。”靳怀理摘手套时,忍不住白了龚克一眼,然后他拿出一支录音笔类的东西,按下按钮后用极快的语速说着如下内容,“35和29两个元件在零下一百和零下一百一两个温度条件下均不产生电极反应,需要换个思路。换个思路……”他低喃一声,像想到什么似得在身后一张放书的桌上一阵翻箱倒柜。
他是在找笔。然后找到了。记录下脑子里的东西后,他冲着录音笔补了一句,“11月14日,实验室。”
“你是说,这屋子里有你说的那种低温环境?”叶南笙盯着靳怀理之前一直注视的那根奇异管子,想伸手去摸摸,却被龚克拉住了。
靳怀理去关仪器电源,边点头,“龚克,我现在相信你真喜欢这个聒噪的女人了。”
像为了加强自己观点似的,靳怀理继续对叶南笙说,“知道吗?之前龚克眼见一个很爱美的女生去碰我的静电设备,他都没提醒。”
“不就是静电吗?”她在科技馆见过,手一碰,头发炸成个球,可松手后就没事的。叶南笙觉得靳怀理太夸张。可她没想到靳怀理看透她心思后竟摇头,“no,no,no。强静电让那个女生躲在家里半个月没出门,据说连镜子都不敢照了。”那女人长什么样,靳怀理早不记得,只记得她头发足到腰长。
“所以,龚克刚刚救了你。”低温能迅速让细胞死亡,哪怕只是小面积短时间接触,这女人碰了,指头就废了。
龚克拉着南笙的手接过话题,“一、我没看到那个女生碰你的东西。二、你已经浪费我四十几分钟看你对着你的瓶瓶罐罐发呆,如果你还打算再浪费四十分钟,那我并不介意今天再试试嫂夫人的厨艺。”
墙上的钟表滴答走着,一点点靠近五点,的确快到阮立冬来给他送饭的时间了。靳怀理冲着龚克表演了三秒钟眉毛抽筋。然后快速转身,他又从桌上拿了个本子,翻开其中一页,再用如同按了快进键的声音说着如下内容。
“在你父亲和他交手前,他还尝试过其他各种各样的犯罪手法,只是那时,手法并不高明,倒是有宗案子值得提下。”他又翻了两页,“是一起至今仍然没告破的杀人案,他似乎用了某种特殊药剂,我想该是无色无味的,至于是哪种药剂,我要研究研究。”
龚克说,靳怀理是他认识的最怪异的人,没有之一。有着那么深厚的家庭背景,身上却没沾任何血腥,言行怪异的很容易让第一次见面的人心生厌恶感。他只对那些奇怪的科学现象感兴趣。他也曾和龚克说婚姻不过是让人类本可以压抑住的性本能得到合法化释放,他说,除非遇到那个人,否则他不介意自己生活一生。
其实与其说靳怀理值得叶南笙探究,她对那个俘虏怪才的阮立冬,兴趣要大上许多。
龚克没注意叶南笙此时的想法,他在靳怀理自言自语的空挡拿了他手里的本子。
那是本老旧的记事本,三十二开大小,一厘米不到厚度。外面是黑色皮革包装,配着按扣。翻开里面,纸张已经泛黄,但纸角却整齐,没有任何折痕或毛边。至于内容,则让龚克心悸,因为里面的内容密密麻麻记载着类似各种场景画的记录。
随手看看眼前这页的一段,是这样写的:黑色塑胶袋套住她头大约过了半小时,那女人才停止了所有动作,比我想的早了十分钟。我取下塑料袋,看到她圆睁的眼睛,那种对死亡的惊恐表情如此美丽,是让我兴奋的美景。我取下塑料袋,上面有那女人的唾液和鼻液,这会让那帮愚蠢的警察很快发现死因,这很无趣。
手里的东西平白被人拿走,靳怀理一阵不快,不过龚克越皱越紧的眉很快让他释然。他指尖点着桌面,哒哒的响,“如果不是遭遇某种童年阴影,或者在特殊环境下长大,很难有这种畸形的心理产生。我更偏向后者,因为前者的手法该是单一一致,并不是这种好像是不断自我突破似的犯案。”
龚克点头,“这个东西是和那两个家伙一起找到的?”他指指桌上两个和目前封存在警局里相类似的吸血仪器,问靳怀理。
后者点头。
“你该是通过当初的专利买卖途径找到他曾经的居所的。”
知道还问!靳怀理最讨厌这样的龚克。
龚克合上本子,放在鼻子间嗅了嗅,“松脂、血、动物的粪便味道。他在大兴安岭住过不短时间,后来为什么离开了……”
龚克和靳怀理的话让叶南笙越听越糊涂,她想发问,却被靳怀理制止,“这男人属狗,给他张白纸他都闻得出几个人摸过那纸,以及那几人里几个男的几个女的。”
“的确是大兴安岭的一处村落,村民说那里之前住个中年男人,个头不高,圆脸,右手少根小手指。”靳怀理冲龚克耸耸肩,“不过,像张这类人,大约百分百是易容过的。”
这点的确,龚克也赞同。注意力从那本子上离开,龚克提起另外一个话题,“aaron,有个案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龚克说的是欧子行那个案子,他也不知为了什么,也许因为案情牵扯到叶南笙的师兄,龚克在对待案件的态度上更为审慎。
可意外遭到了靳怀理的抗拒,“不行,这个时间不行。”
阮立冬这几天经常提前来他这边,他才不要再多两人同他们分食。
于是,在龚克最终和靳怀理敲定第二天在警局见后,坐在牧马人里的两人看着阮立冬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而神经病似得靳怀理如同上次一样,快步过去,然后拉着她慢慢配合着孕妇的步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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