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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却大不相同,两人和老太太说了好一番闲话,权夫人都毫无音讯,太夫人见权仲白不时向窗外顾盼,便叹了口气,道,“你继母不会过来了,她昨晚和你爹大吵一架,只怕最近一阵子,都不会轻易见人。”
为什么吵架,自不必说了。看来,良国公依然没放弃对权夫人的怀疑,权仲白有点坐不住了,他起身道,“郁气积存,最容易生病了,我过去看看吧。”
老太太却喝住了他,“你若不能拍着胸脯保证,并不疑她,那就不必过去了。你继母在能自证清白前,怕也不愿意见你,你要这么不安稳,倒不如和你爹一道,去找找你四弟。现在府里已经是都搜过一遍了,他正要发散人手,在城里搜寻。”
府里找不到,城里难道还能找到?蕙娘不抱希望,但却也不再着急了。能凭空消失,也是权季青的本事,算不得权家人的无能,她冲权仲白轻轻摇了摇头,权仲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掺和进去,倒是摆明了不信爹。罢了,这事我也不再管,我去如常问诊吧,也算是遮掩遮掩家里的动静了。”
说着,也不和太夫人道别,起身就走了出去。蕙娘不免有几分尴尬,“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讲礼数……祖母您别和他计较。”
“我不会计较的。”太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露出了少许疲惫之色。“季青毕竟也是他四弟……一家人闹这么难看,谁心里都不舒服。”
她瞟了蕙娘一眼,淡淡地道,“刚才仲白要见他继母,你没吭声,是不是心里有一点疑她啊?”
和从前比,现在太夫人和蕙娘说话,感觉上就要亲密得多了,并不是说太夫人给了她从前没有的好脸,只是以前那若有若无的考察味道,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的太夫人,真的像是在和孙媳妇,和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说话了。一字一句,倒都很有开诚布公的意思,不像是从前,总想要让蕙娘说些心里话,她自己的意思,却老是藏着不说。
“是有那么一点。”蕙娘也没有避讳,“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确实是人之常情。”太夫人站起身来,踱到了窗边,“她那样捧着仲白,其实也是因为叔墨提不起来,两个儿子,送走哪一个都舍不得。没想到天意弄人,叔墨还好,季青这个最小的,本以为能留在身边养老,现在却要被送到比老家还更远的地儿……”
老人家的声音里,有嘲讽,也有同情、有感伤,她嘿然一笑,瞥着蕙娘问她,“要是将来,乖哥比歪哥更为适任国公爷的位置,你舍得把歪哥送回东北去么?”
这一问,问得蕙娘货真价实地一怔,她反射性地就想逃避这个问题:歪哥身为长子,自然事事都会得到她的倾斜,什么事,都能走到弟弟的前面。又怎么会被弟弟比下去,最终要被送到东北去,变相地软禁一生?
可这话还没出口,就又被蕙娘给吞了回去,子乔难道就没有得天独厚的资源了?天分所限,有些事终究是没有办法。歪哥现在还小,再聪明又能有多聪明,到了以后,有些事,未必是那样把稳……
太夫人嘿然道,“答不上来了吧?任何一个主母,在把自己亲儿子送走的时候,心里都不会太好过的。就是没出这事,一两个月里,她也不会喜欢你们在她身边打转。”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她就有能耐把季青给偷偷送走。嘿,这件事,的确是令人费解得很……”
一边说,一边望了蕙娘一眼,又微笑道,“我知道,你心底的疑团,未必比我的少,只怕十有八.九,还是要比我的多些。也罢,如今虽然仲白还没有世子的名分,但已是这个家当仁不让的继承人,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知道了。”
说着,便吩咐左右,“去看看国公、仲白都在做什么。如国公无事,便让他到我这里来一趟。就说我孙媳妇坐在这儿,一肚皮都是谜团,实在是搞不懂,他这个做公公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至于二少爷,若他在忙,便别打扰了,若无事闲坐,你便回来告诉我知道。”
下人自然领命而去,蕙娘这里,也在猜疑太夫人的意思:她不懂的事情,的确太多太多了。甚至连国公爷为什么就信了她的供词,都丝毫没有头绪,太夫人所说的谜团,又究竟指的是哪一件事呢?
未几,来人便回话,“国公爷说,他这会正忙,一会就过来,请二少夫人稍候。二少爷刚刚却被请进宫里去了——是二皇子发了高烧。”
若在平时,这高烧二字,听过也就听过了,小儿发烧,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在皇上刚刚发过一场几乎致命的高烧时,这两个字却很敏感,蕙娘立刻就想到了权仲白从静宜园回来后的种种举动——
皇上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权仲白虽未详说,可有一点是足可以肯定的:这种病,可是会过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事都赶在一起啦……
☆、178母子
蕙娘都想到了这一点,牛淑妃好歹也是跟去了静宜园里居住,虽然未能在天子身边服侍,但怎么说都是未来皇贵妃,收到风声,自然要比她多些。二皇子这一次发烧,她要比从前更为紧张得多,甚至都守不住儿子了,而是站在大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权仲白到来。
“是昨儿晚上起病,睡前说有些不舒服,今早虽然神智也还清醒,但却起不来床了,说是软很,一扶他就叫浑身疼。”牛淑妃显然没有进屋意思,站在窗子外头,焦急地往屋内看,“小脸烧得通红滚热,摸起来发烫!先生您也知道,他脾气大,一发烧性子就更暴了,一个劲地说自己没病,还想起来去上学呢。被人拦住了,也不敢进去劝,还是贤嫔进去和他说了几句话,把他劝得躺下了。请了太医来,却因为这事儿关系大,他们也不敢擅专,都说没扶过皇上脉门,也不知是不是一样疾病。这不就赶紧把您给请进来了。”
病人事大,权仲白也不和牛淑妃多废话什么,一边应着,一边一掀帘子,大步进了里间。
里屋人并不多,一来也是因为二皇子这会病了,脾气暴躁,从牛淑妃往下,谁也不敢逆着他脾气,二来,也是因为二皇子大伴今日似乎不在身边,没人能约束得了他。这第三嘛,还有一个缘由,便是大家心照不宣了,正因为皇上病情没有被公布出来,大家联想各自不一,以讹传讹之余,二皇子这一场高烧,烧得屋内屋外都是一片宁静,除了该当班宫女、太监,谁也没那份心肠,想要乘着二皇子病来讨他、讨牛淑妃好儿。
权仲白是何等人也?眼珠子只是一扫,便多少看出了几分台面底下暗潮汹涌、猜疑揣测。他也注意到了二皇子从不离身大伴山公公今日却不见人影,眉头便不免就是一皱:难怪此处如此没有规矩,少了山公公,牛淑妃又不敢进来,底下人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自然是从上到下,都急着偷奸耍滑了。
“山公公怎么没有进来?”他问那带路宫人,那宫人面露惊慌之色,望了二皇子一眼,吃吃艾艾不敢说话。倒是二皇子虽然小脸通红,但还算耳聪目明,从榻上半直起身子,哑声道,“们也不必瞒了,知道大伴没来,是因为发了高烧,这几天都在他自家吃药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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